平眉倒八,眼里水波浮动,上前见礼,声若蚊蝇:“父亲,母亲。” 谢珣一项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这和车上中气十足说话抱着缸不撒手的姜舒窈是两个人吧。 襄阳伯夫人见状满意地点头,上前扶住她的手:“窈窈……” 襄阳伯见她行事规矩,应该没给襄阳伯府丢脸,便对谢珣笑道:“小女娇纵,望伯渊多多担待。”伯渊是谢珣的字。 谢珣轻咳一下,又恢复了谦谦公子的模样,连忙附和,落后襄阳伯半步入府,几个来回就和襄阳伯相谈甚欢。 姜舒窈在出嫁前也和襄阳伯夫人相处过些时日,一眼就看出她此刻面色不佳,关切道:“娘,你怎么了?” 襄阳伯夫人握着她的手力道加大了几分,终究没能忍住,抱怨道:“你可知道,刚才后院那几个也想凑到前头来迎接你们,这么些年咱们府上闹着也就算了,今日你回门她们还想往跟前凑,真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那老糊涂东西居然还同意了,若不是我跟他细细辩了一番,恐怕今日就如了她们的愿了。” 她压低了嗓门,但火气上来了,声音还是不够小。襄阳伯听不见,耳力非凡的谢珣确是听得一清二楚。 姜舒窈劝道:“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放心,我只是受了点气,她们可是一点好也没讨着。” 谢珣听到这些难免尴尬,加快了脚步。襄阳伯府后宅果然是如传闻中的荒唐,襄阳伯夫人听上去也和一般主母差距甚大。 “嗯,这是当然了,娘你最厉害的。”姜舒窈知道,襄阳伯夫人已经把和后宅几位妾室通房斗法当成日常了,只要襄阳伯后宅不死光,襄阳伯夫人就会始终留一口气来对付她们,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斗出了乐趣吧。 襄阳伯府人丁单薄,只有襄阳伯在前院招待女婿,姜舒窈和襄阳伯夫人携手到了后院。 一踏入后院,襄阳伯夫人就容光焕发。此时此刻嫁给谢珣的姜舒窈就是她的战利品,平素里总是跳出来惹她讨嫌的妖精们今日都一个个窝在院子里没出来。 她颇为感慨:“窈窈,娘这么多年的恶气总算是出掉了,她们再怎么钻营招摇,也永远没法翻身踩到你的头上。” 进了主院,跨过门槛,她身形突然一晃,差点没站稳。 姜舒窈连忙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娘,你怎么了?” 襄阳伯夫人缓过了这阵,摆摆手道:“不妨事。” 旁边嬷嬷上前解释:“夫人这几日食欲不振,从小姐出嫁到现在,只食了两三碗素粥。” 姜舒窈知晓她胃口不太好,也没想到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她担忧地望着襄阳伯夫人,这眼神让襄阳伯夫人心口一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窈窈,母亲这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娘家富裕,祖辈世代积累的财富无论怎么挥霍这辈子也挥霍不完,我时常睡不着便胡思乱想着,偌大的家业是否有败空的一天。当然,这事万不会发生的,我在经商方面颇有些天份,钱财累积的越来也多……” 姜舒窈:…… “哎,我只得你这一个宝贝闺女。钱财,你是不用担忧;权势,有你姨母表弟撑着,好吧,你爹那个混蛋也勉强算上,我最操心的便是你的婚姻了。如今见你嫁得好,我也放心了。”襄阳伯夫人语气愈发温柔,“娘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 姜舒窈的心又揪了起来。 此时,有丫鬟匆匆过来,绕到嬷嬷身旁说了什么,嬷嬷上前打断了襄阳伯夫人的话,附耳说了几句。 “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的襄阳伯夫人一甩刚才那副病弱的模样,手掌狠狠一拍,桌上的茶盘果盘糕点盘齐齐腾飞,又“哐”地落下。 “好啊,这群没皮没脸的东西还敢来招惹我,看我不撕下她们一层皮来!”她猛地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吼道,无视蹲在她身前的姜舒窈,领着一堆丫鬟婆子就冲了出去。 等姜舒窈反应过来,院子里早没了她们的身影。 “小姐?”白芷见姜舒窈僵在原地久不动弹,轻轻唤了一声。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