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温凉手上的水勺一滞,“不是已经拒绝了她的拜帖吗?” “是拒绝了,可是……这小侯夫人先斩后奏,已经到了。”管家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韩温凉皱眉,“不见。” “可是……” “说不见就是不见,我没接拜帖她就敢来,那就要做好见不着人的准备。”韩温凉语气平淡一如往常,管家不敢再劝,只能去回了孟长宁。 孟长宁坐在马车里,听着韩管家谢客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掀开帘子,与管家交代了几句。 韩管家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 孟长宁冲他点头,“烦请管家再为我一试。若是再不成,长宁必定不再打扰。” 韩管家瞧她如此诚恳,想着到底是曾经的战神,如今便是女子也抹不去她的战绩,心中犹带一份敬仰,叹息一瞬,“小人便再试一次,若是不成,还望夫人莫怪。” 花房里,韩温凉瞧着自己精心培育的牡丹花,若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知,这花房里所摆放的品种有多名贵。小小的花房里竟是将姚黄、魏紫、欧碧、赵粉四大名品通通集齐了。 只可惜如今已近八、九月,早过了牡丹花期,瞧不见这盛世美颜了。 他抬手摸着花叶,像是在抚摸自己心中最珍爱的人一样,温柔深情又小心,哪有常人说的严肃古板又冷漠。 身后传来声响,韩温凉抿唇,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了不见吗。” 韩管家心漏跳了一瞬,可碍于已经答应了外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侯夫人说宫中新入主了一位贵人。” 韩温凉转身,看着管家,冷嗤一声,“与我何关?” 韩管家忙道:“夫人说想来师姑也颇为烦心。” 韩温凉冷眼看着他,“她师姑烦心与我……”可话还没说完,他却顿住了。 他忽然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情。 谢家的这个小侯夫人叫孟长宁,孟长宁的父亲师从当年的镇北大将军苏七年,她的师姑是……苏英。不,如今,应该说是陛下的淑妃娘娘。 见韩温凉停住,管家觉得有戏,连忙道:“夫人说她与新来的这位主子有些渊源,愿意助师姑一臂之力,让她不再烦忧。” 韩温凉面色不变,半响,“叫她在会客厅等我。” 会客厅里东西摆设少得可怜,比起孟长宁原先落魄时所居住的孟家也没有差别了。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也绝不会相信这是执宰了十余年的当朝宰相府邸。 一袭老旧青衣,一双布鞋还带着黏土,几根长须歪歪扭扭地翘着,丝毫不讲道理。 孟长宁瞧见来人的时候,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韩温凉瞧着她,没有说话,也没叫人给她上茶。管家同长青都下去了,也不见韩温凉有要开口的迹象,偏他半杯冷茶都要喝完了。 难怪朝中传言,当朝宰相孤高清傲,与任何人都合不来,这般下人面子的事也干,也是活该了,孟长宁在心中腹诽,却也不恼。韩温凉不出声,她就不起身,只时间久了,右肩的隐痛感传来。 很久以后,韩温凉才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淡淡道:“我可想不出自己与你有何干系,要你如此诚心上门求见?若是求我官场之事,请回,韩某向来只做自己该做的;若是因为宫里的事情,也请回,韩某只顾朝堂社稷,还管不到陛下的私事上去。” 孟长宁起身,轻笑,“韩相风采依旧,长宁深感佩服。” 韩温凉原是一介布衣,靠着一身才华,十八岁高中状元,二十四岁官拜宰相,如今细细数来,做当朝执宰已有十二年之久。他名满大庆之时,孟长宁还在潋滟阁背朝炉火,吭哧吭哧地扛石炭呢。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