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惊动林竹,钟杳慢慢调整着呼吸,还准备像每个晚上一样先装睡哄经纪人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往常早该睡熟了的林竹却悄悄动了下,从他臂间探出脑袋,小心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钟杳心跳悄然漏了一拍。 林竹一只手落在他头顶,很老成似的,在他的发顶慢慢画着圈,轻轻拍抚:“不难受了……” 像是坚信这种办法有用处,林竹低头蹭蹭他的额头,催眠似的轻声重复:“都过去了,过去就不疼了,没事了……” 大功告成,林竹心满意足地缩回他怀里,拱了两下找到熟悉的位置,酝酿睡意。 钟杳心脏忽然狠狠一揪。 林竹怎么……还记得? 他的心神波动太大,一不留神呼吸就出了破绽。林竹原本已经睡意渐浓,被钟杳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还没来得及迎上钟杳的视线,已经被身后的手臂紧紧圈进怀里。 林竹一直以为钟杳已经睡熟了,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脸上瞬间红得烫人,手足无措:“哥你——你怎么还没睡……” “这些年……” 钟杳嗓子哑了哑,牢牢圈着他,深吸口气尽力平复语气:“这些年,都是这么哄自己的?” 林竹身上轻轻一僵。 钟杳用力闭上眼睛,忍着胸口刀绞似的疼。 这是他曾经教给十二年前的林竹的东西。 那时候他不知道林竹的身世,不知道林竹的遭遇。只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柔软善良都仔细藏在戾气的壳子里,会竖起刺扎人,却也硬邦邦地盼着被人摸摸脑袋揉揉脖颈的男孩子。 他曾经告诉过林竹,实在难受得厉害,又找不到人安慰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安慰自己……可以自己哄一哄自己。 那时候的他,只是以为这样会让那个尖锐冷厉的孩子稍微放松一点儿。 那时他还不知道,原来还有比孤儿院的经历更难熬百倍的噩梦,就蛰伏在那个男孩子未来的路上。 “好用的……哥,特别好用!” 林竹有点儿着急,攥住他绷得坚硬如铁的手臂,连忙解释:“我也不怎么用,就特别难受的时候试试,真的就好受了!我不想你难受,你别难受了……” 他太着急,不小心一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钟杳倏而回神,圈着林竹坐起来。单手打开灯,替他轻轻拍抚着脊背,小心地喂了几口水。 林竹气息好不容易稍缓,轻喘着抬头,迎上钟杳瞳底褪不去的痛楚自责。 林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 那些已经尘埃落定、无从更改的回忆,荆棘似的一直反复刺痛折磨的,其实是钟杳。 越是不清楚,就越是忍不住去揣测,越是揣测,就越被那些蛛丝马迹的伤口蛰得生疼。 林竹不想让钟杳难受,仔细思索一阵,认认真真坐正了身子,迎上钟杳的视线:“哥,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儿吧。” 钟杳怕他冷,点点头应了一声,重新把人抱进怀里,拿被子一块儿仔细裹住。 林竹被照顾得既暖和又舒服,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在钟杳颈间蹭了蹭,给他讲起了这些年里的事。 林竹讲得很细,没有刻意避讳开那些难受的过往,可也没放过任何一个闪光的零星细节。 他的少年记忆当然大都是灰暗的,可也不是一点儿高兴的时候都没有。 不说别的……至少每次收到抱枕的时候,他都是真心实意挺高兴的。 一边给钟杳讲着故事,林竹自己也隐约有所察觉,悄悄按了两下胸口,又忍不住往钟杳臂间拱了拱。 一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