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从大营出来,径去了沈惟钦在大兴的落脚处。 更深露重,沈惟钦却未歇下,仿佛是特特等着他的。 两人相对落座,谢思言道:“殿下果真是不择手段,为了给仲晁作乱的机会,竟然特地将京师空出来,自己跑来大兴躲闲。” 沈惟钦若当真想要做这个摄政亲王,就不应当离京,亲赴大兴来询问太皇太后乐不乐意让他摄政,相当于倒持泰阿,太蠢。沈惟钦纵要问太皇太后的意思,也应当是差人来大兴,而非亲往。沈惟钦不会犯这种错,唯一的解释就是故意为之。 沈惟钦道不知他在说甚,又问他来此有何贵干。 “仲晁想杀你那番话,你哄哄内子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还是免了。仲晁是真心拥立你,因为你曾在宁王之乱中,帮他掩过,让他躲过一劫,”言及此,谢思言哂笑一声,“仲晁本身非宗室,但凡篡位便是个死,可你不一样,你非但是宗室,还有功在身。最妙的是,宁王之乱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你无野心,否则又怎会自断后路呢。” “仲晁心里明镜一样。他如今占了金印,心里怕比谁都惶惶不宁,就等着你回京呢。” 沈惟钦嗤笑:“世子这话可说不通,仲晁既明白自家不能篡位,为何还要将金印据为己有?” “京中的消息我尚未打探清楚,但我相信是殿下走前做了什么排布,逼迫仲晁如此。殿下这般做的目的,不就是等着我今日来找么?我也不跟殿下兜圈子,我今番是来跟殿下计议联手之事的。” 沈惟钦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即便仲晁已是一颗废子,孤也不会帮世子将之铲除,孤还没那么好心。况且,仲晁没了,世子就能专心一意来对付孤,孤为何要自掘坟墓?” 谢思言不紧不慢道:“因为,我手里捏着殿下的把柄。殿下若肯与我联手除掉仲晁,我便考虑将证据与证人交于殿下,让殿下永无后顾之忧,如何?” 他见沈惟钦容色淡淡,一笑:“殿下莫不会以为我不过虚张声势吧?殿下当初以李代桃僵一计冒险救下宁王,而今又藏匿皇帝,还有什么是殿下做不出的?殿下猜,一旦这些曝于人前,殿下会如何?” 沈惟钦面上晦明不定,少顷,笑道:“也可。不过约法三章,联袂期间,世子不得对我暗下黑手。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再跟姑娘饮茶闲侃呢。” 谢思言冷笑不语。 沈惟钦这话是有典故的。他不过是在向他炫耀他在陆家那八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光阴而已。 事实上,这也确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 京中众人转日就听闻楚王殿下终于从大兴回了京师。不过楚王只带了一百来轻骑,倒似是郊游宴饮归来。 楚王甫一回,仲晁就将襄国金印交于了他。并力主他效法本朝前例,暂继大统,如此方能名正言顺地调度各方,搜寻天兴帝下落,诛戮逆臣。 楚王起先推三阻四,后头终于勉强应下。 嗣位事宜虽已从简,但仍是繁琐。仅是祭祀一项就颇多讲究,祀天地、宗庙、社稷、山川等神,非但仪程繁杂,而且需出宫为之,尤其祭祀天地,需往南郊去,这就需要大批兵卫来保障祭祀时不出乱子。 出城大祀天地这日,上万甲兵护送,文武群臣在后头跟从。 对于楚王嗣位一事,臣工虽则诸多非议,但而今天兴帝失踪,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章程,辩来辩去,没能驳倒楚王御极的提议,只好先观其变。 众人就绪之后,正引颈翘首候着,变生不测,殿内忽起喧哗,有兵卫大呼有刺客。混乱中,一身衮冕的楚王在厉枭等人的护卫下,自大殿后门纵马而出。 一众人马一路疾奔至石景山地界,楚王命众人原地候着,自己将一人扔到马背上,往山麓一片枫林的纵深处行去。 …… 楚王大祀天地前一天,陆听溪总有些心绪不宁。母耗子临产,她不会接生,还特地从皇庄上挑了个久惯给禽畜接生的来接手这个差事。 临近晌午,天竺鼠发动了,她忙将人叫来给耗子接生。 在产室外站了片刻,忽见杨顺急急赶来,步下生风。 “还请少夫人跟小人走一趟。”杨顺躬身一礼。 陆听溪不明所以,问他何意,他道:“世子让楚王带上仲晁,单枪匹马去石景山交换证据。但小人探得,楚王近来行踪诡异,小人怕楚王会对世子不利,劝世子不要亲去,但世子一意坚持。故此小人想请夫人去劝劝世子。” “世子此刻兴许已在赶往石景山的路上了,少夫人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