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也不过知天命之年,照样来一个打一个,怎就要拄拐了?” 陆听溪沉默。谢少爷做耗子要做最瘦最俊的耗子,做老头也要做最霸道最精神的老头。 很要强了。 齐正斌的查探很快有了结果。那竹纹是京畿漕帮分舵的徽记。分舵舵主手下几个徒弟开了两间铺子,常做馥春斋的仿品,然由于选材较次,因而价格低廉。许多买不起馥春斋东西的人就转而买这种仿品。只是他们铺子里的仿品并没有加上徽记。 齐正斌又顺着安素郡主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最后查到了一个名叫柏鹏的人头上,这人是分舵主的干儿子。谢思言不欲打草惊蛇,又拿来胭脂盒看了半日,发现盒底有个夹层,内中藏着一张字条,上书“清净道德,稳诚佛法……大通文学”,共二十四字。 这是漕帮的字辈支派。 谢思言当即去找了德王,表示可能有人要构陷他与漕帮有勾结,虽然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发作,但祸根犹在。 谢思言与德王分析了时局,最后道:“这人极有可能是仲晁。仲晁当初曾与楚王有所勾结,其时仲晁不遗余力拉拢各方势力。王爷的封地夹于九边与京城中间,仲晁自然也是要争取的。只是兴许他后来变了主意,才没给王爷招祸。” “我知王爷行事审慎,但既已成了他人眼中的猎物,再不有所动作,将来还不知是何等光景。故而,王爷助我对付仲晁,也是在助王爷自己。” 德王踟蹰半日,终于应下。 有了德王襄助,事情瞬时简单起来。邢明辉不知谢思言来了保安州,更不知德王也已倒向谢思言这边,这日晚间,于德王的邀约下,来了德王府。 在德王的一再力劝之下,邢明辉终于肯动酒水。小酌之际,邢明辉开始拉拢德王,想让德王回头随时将宣府、延庆那边的风吹草动告与他知道。 德王转回头就将这些话与谢思言说了。谢思言道:“仲晁在西北这边势力不大,拉拢王爷再正常不过。王爷且以多加考量为由,留他两日。” 德王照做。 晚夕回了颐畅殿,谢思言让陆听溪先别歇下。 “淘淘帮我画下邢明辉的样貌,我有用处。” 陆听溪仍旧扮成婢女,趁着进去端茶果的时机,记下了邢明辉的样貌,回来落笔成画,交于谢思言。 经了这么一遭,她也不困了,见谢思言要出门,问她能否一道。谢思言盯她片时,点了头。 出城的马车上,他对她道:“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这回即便将邢明辉除掉,也只能间接打击仲晁。我原本是打算步步为营,如今却想釜底抽薪——离间是最好的法子。” 陆听溪攒眉:“你要离间仲晁和邢明辉?这两人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如果邢明辉知道仲晁不过是拿他当靶子呢?” 他把玩手里的太乙莲叶金杯:“狗咬狗才好看。” 两人一路到了城内一处偏僻的街巷。谢思言抱了陆听溪下车,让她稍候,踅身进了一家估衣行。须臾出来,他手里多了个包袱。 陆听溪接过一看,包袱里面裹着几件旧衣,都是好几年前的式样。谢思言问她觉着他穿哪件最丑,陆听溪惊诧:“你做甚?” “我打算扮成舵工,去会会漕帮的人。” 陆听溪不赞成:“我听齐表兄说,那漕帮中人多是刀口舔血之辈,你没必要亲去。” “担心我?”谢思言尾音微扬。 “是啊是啊,所以不要去。” “不要紧,届时谁吃亏还不一定。”他拍拍她。 “是我发现了胭脂盒的玄机,所以你得听我的!” 谢思言将她拎回马车里,一把按在隐囊上:“我心里早就给你记了一功了,放心,等回去后,好生奖励你一番。乖,回去好生安寝。” 陆听溪劝了半日,没甚用处,一气之下回了颐畅殿。她盥洗罢,正要歇下,守在外头的值夜婢女递来了一封帖子。这个时候还有人递帖子来,还是给她的,思及此,总难免忐忑。 拆了帖子一看,发现是齐正斌写给她的,大意是说,他有事与她说,让她出来一趟。 陆听溪踟蹰下,从颐畅殿侧门出来,在殿后的方池旁见到了僓然而立的齐正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