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两三日,这些人都不得了地好说话。 罗用说在木轨上赶车,与在平地上赶车有些不同,叫他们在这条路竣工之前,先安排几个人到常乐县来学习驾驶,他们二话不说便答应了,然后还与衡致他们签订了一个订单,订购了一批木轨马车。 回去的路上,伊州刺史等人大多都很高兴,只除了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 “那罗三郎因何如此热心我伊州修路之事,公难道就不忧心他有所图谋?”路上休息的时候,这人就对伊州刺史说了。 “这条路修好了,对他们常乐县也颇有益处的嘛。”伊州刺史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 “他那县令一职,不过短短数年之期,与你我又如何相同?”那老者又道。 “那依你之见呢?”伊州刺史问他。 “定是对我伊州有所图谋。”那老者笃定道。 “那离石罗三郎并非阴险凶恶之徒,即便他对我伊州有所图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他所图谋之物,不正是我伊州与之协商的筹码?”伊州刺史言道。 “对这罗用,确实无需提防太过。”一旁其他的人这时候也纷纷说话了。 “那些往来商贾,皆道罗三郎此人人品不差。” “无论是在离石还是长安,还是在这常乐县,皆不曾听闻他祸害于人。” “这样的人都信不过,那我伊吾便只管关起门来过日子罢了,还出来与人打的什么交道。” “此言有理啊。” “就不知他究竟看上伊吾哪一个好处,总不会单单只为粮食吧?” “届时便知晓了。” “……” 罗用倒是没想到,这些伊吾人背地里已经有了这一番揣测,他还思量着,将来能从伊州那边买点便宜煤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伊吾人对他的信任,也是罗用愿意看到的。 眼下正是贞观十五年,罗用现在算虚龄也才二十二岁而已,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将来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目前这个阶段,对他来说应该是正当播种的季节,而非收获。 送走了这些伊吾人之后的某一个中午,罗用正坐在县衙前面的一个小厅里看账本,乔俊林从外面回来,与他说道:“丁朝议今日又来县中了,你可听闻了?” “未曾。”差不多也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罗用顺手合上账本,回道。 关于那丁朝议的事情,罗用先前也曾听闻过一些,他是朝廷方面派出来监督修路的官员,主要负责从酒泉到敦煌这一段。 常乐县一众官吏因为安排徭役一事,与他打过几回交道。听闻他祖上出过多名武将,曾经还有先祖参加过当年汉武帝发兵征匈奴,为汉帝国占领陇西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们的家族对陇西这一片土地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怀,所以这一次圣人言是要人来陇西监督修路一事,他便主动请缨,要求前来监工。 他的官职乃是朝议大夫,属文散官,也就是说没有具体职位,相应的也就没有什么权利,皇帝指派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地位颇尴尬。 唐俭的光禄大夫也是文散官,不过他的品级要比这丁朝议高出不少,并且他的家族也更兴盛,这丁朝议的家族,现如今确实也是是有几分落魄了。 “他这一次乃是为了纳捐而来。”乔俊林随手把几本书籍放在桌面上,又端起茶盏灌了两口清茶。 “哦?”罗用放下账本:“那你便与我一道去看看吧。” 两人当即出了门去,这陇西的冬日虽少下雪,却也冻得很,尤其是在刮风的日子里,待行到了丁朝议他们所在的那家铺子里,两人俱都染上了一身的寒意。 罗用进屋一看,厅堂里空荡荡的,竟是没几个人,当即便与店家道: “听闻今日丁朝议前来纳捐,怎的竟都没人,去去,把他们都喊过来,这大冷的天,横竖也无什么买卖可做。” 店家见罗县令都这般说了,只好便出去喊人去了。 罗用便与那丁朝议与其他几人一处坐着,先是彼此寒暄几句,然后又随意寻了个话题来说,罗用从前虽也不是十分擅于交际的性格,但毕竟也是两世为人,再加上这常乐县里的人又都很给他面子,他来了,这屋里头的气氛马上也就热络起来了。 那丁朝议就是个典型的读书人,面皮薄得紧,出身门户虽有些破落,但到底也是世家,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