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还有那个架子往旁边挪一挪,莫要堵了这扇门。” “……” 这一天晚上,长安城一家烤馕的铺子关门之后,铺子里的老老小小便从后院搬出许多木板和架子,叮叮哐哐在屋子里忙活起来。 前两日蜜芳斋那边设宴招待罗三郎的时候,这烤馕店的店家也在场,回来以后,他便请了匠人到自家铺子里量了尺寸,将原本颇为宽敞的一个店面,隔成了两个,倒也不需用砖石砌墙,只需在地面与天花板各做两个凹槽,再上了木板,瞅着便也是一堵墙了。 另外,在这两个铺子之间,还留了一个门作为过道。如此一来,这两个铺面既有分割又能互通,到时候再安排一两个家里的媳妇子到那边看店卖货,在不影响自家这个铺面营业的同时,还能卖一些别家的货,卖货所得收入他们能分到三层。 “咱们家就是卖烤馕的,何必跟人去凑这个热闹……”他那小儿子一边摆放货架,一边嘟嘟囔囔。 “你知道个甚。”老头找了个小木片垫在货架一脚,反复试了试,确定它不摇晃了,这才扶着膝头站了起来。 “他们卖酒的卖糕饼的挣得多,被分去那三成也不心疼,咱这烤馕一个才挣多少?”他那小儿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没什么搞头。 “总归还是有挣。”老头在一旁的胡凳上坐了下来,一边敲着自己的腿,一边念叨:“你们这几个,好日子过了没几天,这就开始瞧不上那几个钱了?从前你们阿翁领着我们兄弟几个刚开始做烤馕那时候……” “今时不同往日,咱家的烤馕现在长安城早已有了名声,就是那些当官的郎君,都要乘着马车过来买,何必又要与人去争那南北杂货的一个货架?” 他儿子为这件事心烦也不是一两天了,自家这老头儿年岁越大越爱凑热闹,别人弄甚他也弄甚。自家既是做烤馕的,专心把烤馕做好,扎扎实实做好这一份买卖便是,何必再整那些多余的。 “夜郎自大,鼠目寸光。”老头伸手点了点自家小儿子,两顶帽子扣下去,把这年轻人恼得脸红脖子粗的,又是不服又是羞恼。 “你就说说,是咱这铺子的名气大,还是那罗三郎的名气大?”老头问他。 “他那名气也只是一时的名气,哪里能比得上咱几代人的经营?”那小子梗着脖子说道。 “我就问你,是谁的名气大,莫要说那些有的没的。”老头恨不得照这小子的后脑勺给他一巴掌,只今日着实有些累了,这会儿坐下去便也懒得站起来。 “就算是他的名声更大又如何?”年轻人依旧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大就大了,还要如何?”这也就是自家儿子,换了别人,老头才懒得跟他费这个口舌: “你可听闻他去岁在关内道修路?他那阿姊罗二娘还在凉州城置下许多房产?你还当那罗三郎与你一般,眼前就只能看到长安城这么大的地方?” 屋子里其他人听了这个话,首先他那大儿子就问了:“阿耶,你是说,咱家的烤馕,还要卖往凉州城等地?” “阿翁,咱们家的烤馕若是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孙儿言道。 “阿翁岂会不知?”老头拉过孙儿,摸了摸他沾了灰尘的小手,言道: “从前你们阿翁带着我与你们叔伯几个一起做烤馕的时候,咱家便只有一家烤馕店,后来你们阿翁说我做的烤馕最好,便把这铺子传给了我,你们叔伯几个便分出去,到别的坊去开店,现如今我这年纪也大了,你们这些兄弟之间早晚也要分家,再过些年,你们儿女也大了……” “这长安城虽大,却也要不了那许多烤馕店,我把这烤馕的手艺传给你们,也不瞒着谁偏着谁,将来谁的手艺最好,我便把这一间铺子传给谁,余下的你们便自己出去另立门户,搭上这个罗三郎,将来你们的路子也能宽些。” “还是阿耶想得周全。”几个儿子这时候也不忙活了,一个个垂着手站在摆满货架的屋子里,听老头子说话。 只听那老头子又继续说道:“方才那小子说的话,我往后不想再听到,你们也莫要那般想,人家的名声比我们大,那就是比我们大,将来兴许还有别人家的烤馕做得比我们家的好吃,那也是别人的能耐,莫要占着老字号这三个字,便以为自己了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