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一怔,停住了步子。 第49章 青玉案(5) 一回首,借着灯光,大略看得清就是打簇竹时,陪在晏清源身边的华服丽人,眉目间又端庄又柔和,归菀大梦初醒般,这个人,就是那位公主了。 她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没糊涂,只是回了句“我是”并没有见礼,即便是公主,也是北朝的公主,她无须也不想参拜,可一想到是晏清源的正妻,自己无端涌上一股难堪,仿佛做错事的是她,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位公主。 但公主一双眼睛在归菀身上,已经翻过来,掉过去,转几遍了,那罗延见公主过来问话,归菀又淡淡的,生怕怠慢似的,赶紧介绍: “陆归菀,这是公主。” 言外之意摆在眼前,归菀不易察觉地将眉头一皱,装作不懂,忽略过去,毫不迟疑要走,“啪”地一声,不知哪儿扇来的一巴掌,掴在脸上,手劲又狠又重,归菀没着意,一下就扑倒地上去了。 显然,这一巴掌,那罗延也是看呆了,定睛一看,是公主的贴身婢子,心道被世子爷看见了,指不定是要心疼的,正犹犹豫豫要不要去扶归菀,公主已经一边斥责下人,一边将归菀颤颤扶了起来。 “她连外室都不算,见了公主,却敢不行礼!”婢子满腔的委屈,“她真仗着世子爷给她撑腰呢!” 归菀被打的头昏眼花,耳朵鸣叫了半天,也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一只手搭上了胳臂,借着那股力,勉强站稳了身子。 脸颊上火辣辣的,整个头都是木的,自幼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作践,归菀捂着半张脸,咬牙什么也没说,泪珠子死命忍着,就是不掉,那丫鬟的指甲长,生生给她顺带着划出了道红印,遇着风,立马起了层浮皮。 “陆姑娘,真是失礼,我回头罚她,可是打坏了你的脸?”公主心下虽气,不料婢子算着自己察言观色对了,替她解恨,一时也是觉得爽快了,又担心晏清源知道还是要怪到她头上来,只想拉下归菀的手,瞧瞧是不是真的打重了。 归菀无声摇了摇头,心里浸透了黄连一般,目中却是惘惘的,无奈公主还拉着她手不放,拿捏着商量的语气: “我本是想跟陆姑娘说件事……” “公主有什么事,需要和她说的?”阶上不知几时,晏清源立在那了,脸色铁青,并没有走过来,可显然是什么都听到了,公主心头一窒,攥紧了帕子,努力调整着呼吸,知道他这是出来护陆归菀了,谁又清楚独立风露中,看了多久?尽捡紧要的时候发话! 一时间嗫嚅,希望能再说上两句,可晏清源当机立断: “那罗延,你杵在那里是死了?备车,把人送回去!” 话一出,公主这里自然是失望了,听晏清源语气不善,眼睛也跟着酸了,这些年,他几时高声大气跟自己说过话?如今为了个南梁的女人,是打自己脸来了,面子旁落,公主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眼睁睁看着那罗延将人带了出去。 夜空下的大将军府,被花灯点缀出的迷幻之境,陡然间,似乎只是蛰伏的巨兽,归菀缄默看了最后一眼,脚下一软,只觉得自己就要被它吞噬了,又仿佛自己本来就已经被它拆骨入腹。 “劳烦公主在寝阁稍等臣片刻,臣还有些事,处理完了就过去。”晏清源语气冷淡,甩袖进了屋子,站着思忖片刻,走到案前,从匣子里翻出一白玉小瓷瓶,喊来一人,吩咐说: “送东柏堂去,交给那两个丫头,告诉她们,及时给陆归菀上药,再给她炖些润喉的汤水。” 说罢顺手抄起烛台,亲自拿着,往寝阁方向来了。 彼时公主独自回了寝阁,将婢子忍不住骂了两句,她也是个不惯骂人的,脸颊热热的,说不上来的一股燥意,就着半盏残茶,喝的心肺一阵透凉,脑子也跟着活络能转动了,这才坐下,安安稳稳想起了措辞。 要说她想难为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她拉不下脸,也不屑去做,只不过真想仔仔细细瞧瞧是个什么样人物,领教领教,怎么就让阅人无数的大将军,这么上心,真正交锋起来,也莫名怜惜归菀柔弱,看着,是个与世无争的样子,公主一双手,把帕子绞成了死疙瘩,叹了口气,朝身边一丢,扶了扶额,但觉头痛。 熟悉的脚步声进来,公主身子一动,整个脊梁骨都跟着从上到下麻了一下,抬眸一看,心底不知是该松该紧,晏清源又是那一副雅致带笑的神情了,即便多年夫妻,她觉得自己,依然是一点也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