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这等酷暑,去年洪灾,也不像今年一般地热。 一名宫女在外头说话,郎俊侠便进来,说:“陛下召你。” 蔡闫正想去探望一番,今年回来后,李衍秋的身体时好时坏,据说是年前去淮阴时受了风寒,春天咳了好几个月。而去淮阴的原因,冯铎分析良久,则认为是对付牧旷达。 但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叔父有什么动作,多半又是有人乱传。 蔡闫心不在焉地走过长廊,来到李衍秋的寝殿外,在殿外小声说了句:“四叔”。 李衍秋躺在榻上,咳了几声,说:“皇儿?进来吧。” 蔡闫进去,宫女便摆了碗酸梅汤。蔡闫正口渴,刚端起碗来,见李衍秋正看着他,便端着过去,问:“四叔喝点水不?” 李衍秋摇摇头,蔡闫便把碗放下了,想了想,还是吩咐人去打水给陛下喝。 李衍秋靠在床头,头发披散,嘴唇苍白,说:“方才四叔梦见你爹了。” 蔡闫说:“近日太热,四叔未曾睡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又快到他忌辰了。”李衍秋闭上双眼,喃喃道,“说些你爹的往事来听听,四叔想他了。” 蔡闫便拣着从前学剑的事说了几句,再瞎编了些,譬如李渐鸿带自己去买书册,选文房四宝,又带他去踏青。还有上京城中,不少人想把女儿说给他这个鳏夫一类的。 李衍秋只是安静地听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蔡闫说了一会儿,见李衍秋睡熟了,便上前将被子拉上些,盖住了他。 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件事——李衍秋系在脖颈上的那根红绳不在了。 “四叔?”蔡闫轻声道,伸手隔着单衣,碰了下李衍秋的胸膛,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玉璜已不知所踪。蔡闫带着疑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不到李衍秋的气息。 他屈起手指,在李衍秋的鼻前试了试,李衍秋已停止了呼吸。 段岭正在院里头与武独挖梅子的核,挖出来以后将梅子肉扔到一个琉璃瓶里去,预备酿酒喝。 林运齐头发凌乱,显然是刚睡醒,匆匆进内院来,还险些绊了一跤,看着段岭。 “大人……”林运齐颤声道,“南方来了消息。” “怎么了?”段岭擦着手,半晌不语。 林运齐道:“七日前……陛下驾崩了。” 段岭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呆呆站着。武独却答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这儿的官员都知道段岭承蒙天恩,得李衍秋宠爱,凡事送到朝廷,就没有不批的。林运齐猜测段岭听到消息,该当会有一场大哭,却没想到他只是站着,不住喘气。 “让你下去!”武独发火了,怒道,“站着做什么?” 林惊羽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人前脚刚走,武独才马上起身,抱住段岭,让他坐下。 “没死。”武独在他耳畔小声说,“别哭,都是假的,假的!” 段岭已听不进任何声音,武独又反复说了好几次,揉捏他的虎口穴,助他醒神,又说:“你四叔还在,只是演戏!别怕!” 段岭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心脏跳得他两眼发黑,差点就昏厥过去。 第198章 丧钟 “什么意思?”段岭颤声道,“你别吓我……武独,求你了。” “这是陛下的计划。”武独附在段岭耳边,低声道,“七天前,你不是派人送信回江州了吗?那封信被我扣下来了。” “什么?等等……”段岭忙回头按着武独的手臂,焦急道,“你别瞒我,都说清楚。” “陛下早就怀疑牧旷达与边陲大将有勾结。”武独答道,“若是动了他,必将牵连出当年在将军岭下篡夺兵权、谋害先帝的韩滨与边令白。边令白已被咱们除掉了,现在还剩个韩滨,若他与牧旷达有信件往来,为求自保,牧旷达一旦被抄家,这人一定会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