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落地窗前,轻轻地呼一口气,漫着一层薄雾的玻璃窗上立即化开一个圆圈。她伸出食指,绕着圈将这个圆圈不断地扩大,直到足以能够让她看清外面的世界。 天还未大亮,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还未落在地上,便已经等不及在空气中融化开来。天气里透着一股湿湿冷冷的寒意,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今天,是哥哥季长风结婚的大好日子,而她没有收到请柬。 想到这里,她看着窗外,淡淡地笑。 洗漱过后,她换了一身衣服,便开始收拾家务。洗碗、拖地、换下床单,连同衣服一起洗好,一件一件的摊开挂在室内阳台上晾好,动作一气呵成。换作是两年前,她一定不会做这些,现在她却做得非常的熟练。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两年能改变什么,她深有体会,两年能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等一切都整理好,她才拿着包包出门。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安静的房间里。 当她站在季家老宅的门口,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无意来这里,却一步步地走到了这里。 雪花落在她踯躅的身子上,瞬间她的肩上积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她却漠然置之。因为比起这天寒地冻,她的心更加的苍凉。 她又走了几步,便再也没力气往前。最后,她就站在一辆车子的一侧,安安静静地看着季家门口络绎不绝的宾客。 “你还好吗?” 一道清淡却不乏关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季从安愣了愣,缓缓地睁开双眼。有个人从她身边停着的车上下来,一个和他声音一样清俊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他手里还在关着车门,动作很轻很稳。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很年轻,五官棱角分明却不刻板,白净的皮肤,那双眼睛让她有些晃神。在那个人的眼里,她竟然看到了一抹意外的温柔和关怀。 见她一直在看他,沈琰礼貌地微笑,然后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季从安伸手摸摸有些冰凉的脸,猝不及防地摸到一滴温热的泪水。她一惊,他大概也看到了,所以才会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怔忪了片刻,她只轻轻地抬起手来将眼泪抹掉。 她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有些不自然,“谢谢,我很好。” 他的视线从她的退后的脚步回到她的脸上,那抹清清淡淡的笑容依旧噙在嘴角,摇摇头说,“不客气。” 她斜睨了他一眼,在他微微颔首的时候,转身,一路不停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她不该来的,只会徒增悲伤。 而在她身后的男人,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兜里,温和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再也看不到,沈琰才摇着头失笑。出于一个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他竟然想要窥探那个女子的心理,心里突然萌生的这个想法让他刚刚不由自主地主动靠近她。 季家长孙季长风和杨家大小姐的结婚宴,凭着两家的公司在t市有着无可动摇的地位,此次婚宴,能够受邀参加的宾客都是在各行各业颇有威望。 沈琰避开那些相互寒暄的宾客,直接走向正厅中央向他看来的男人。那是一个右腿安着假肢只能靠着拐杖来支撑身体的男人,也是今天婚宴的男主角季长风,“长风。” 季长风微微颔首,碰了碰他的酒杯,“你来了。” 沈琰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视线落在他的右腿上,微微有些诧异。西裤将他的假肢遮挡得很好,如果不是需要借助拐杖走路,很难让人看出他身体的缺陷。他轻轻一瞥,便收回视线,笑笑,“新婚快乐。”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沈琰转身准备离开,季长风却突然叫住了他,“沈琰,过段时间,我想另外找时间约你谈谈。” 沈琰和季长风是在一次网上t大的校友录里认识对方,后来两人都在德国留学,时常联系便也相熟起来。 他微微挑眉,回答:“好。” 婚宴上的宾客,沈琰没认识几个,送完祝福后,没做多停留,便抽身离席。 他刚回国不久,大学同学周斌在城西的一家心理诊所工作,知道他打算回国发展便介绍他入职。目前工作算是定下来了,但还在找房子,便打算一个人开着车在街头转转。 车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沈琰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在开过一个红绿灯之后,视线却不经意落在走在马路旁的一个女子身上。她身上穿着白色羽绒服,恰好与这个白色的世界相融合,纯净美好。 她一直低着头走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步伐似乎很沉重。他看着她,那双黝黑深不见底的双眸里,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情绪,却又似是波澜万千一般。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