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用掌心托住。不偏不倚,包裹住她半张脸颊。 微带薄茧的拇指抵在她眼下,触着温热细嫩的皮肤。 她向下看时,褚妄能隔着皮肤,感受到她眼珠轻微的转动。 好险…… 卿柔枝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尖锐的折角。若是脸在上面一划,十有八九要破相。 不由得瞳孔微睁,仅有的睡意也飞出了体外,头脑也清醒大半。 竟完全没注意叫他摸了脸。 还摸了个彻底。 女子皮肤滑嫩,褚妄轻抚而过,抽回了手,宽大的袍袖滑下,挡住手腕。 他若无其事,倾身便出了马车。 卿柔枝这才意识到,他们到了。 下一刻,帘子蓦地被人打开。雪地反射出的白光,刺得她眼眸微微眯起。 视线中,一只修如梅骨,冷感颀长的手稳稳朝她伸着。 “母后,请。” 他声线清冷,做足了礼数。 卿柔枝抬眼看去,巍峨的宫门近在咫尺。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绵延十里。 大越皇宫。 卿柔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能活着回来。 她从他手里,活下来了。 这是不是证明,她还能继续活下去。 长长久久地,活过剩下的每一天? 思及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凶险,她抬手置于他掌心,借着他的搀扶走下马车。 再抬起头时,她还是那个菟丝花般,柔弱可欺的皇后。 *** 大越泰和十年,陛下第九子,临淄王带领亲信,重返皇宫。 距离当年他被贬出京,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文武百官夹道跪迎。 其中有一道目光,让卿柔枝感到如芒在背。但她并没有刻意去寻,她知道父亲此刻,必定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但,她已然顾不上了,也不想顾。 是,她自私,可她不过是想多活一天,多喘息一段时日。 她跟着这个即将成为大越新君的男人,一步一步,踏上通往大越正宫的长阶。 他突然开口,嗓音平淡,“这三年来,儿臣流落在外,未有宛京的半分音讯,竟不知圣躬安否?” “……”这话,让她心惊。 “如今,儿臣回来了,” 他唇角划出一丝极浅的笑意,虚伪又阴冷,“也该为父皇尽孝了。” 他提出,要随她一同探望陛下。 卿柔枝无法,只能与他一起,抵达陛下寝宫,太极宫。 御前总管高覆水拦住他们,只道陛下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 “陛下是天子,想见谁,不想见谁,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陛下并未同意觐见,还请殿下止步。” “皇后娘娘,您擅自将临淄王带来此地,究竟是何居心?” 一声冷哼,临淄王身后的一名锦衣少年,竟当众“唰”地拔出丽嘉长剑,指着高覆水: “堂堂大越禁宫,何时轮到一介阉竖放肆?” 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 高覆水肩膀一瑟,突然越过少年,冲他后方高声道: “这就是卿大人引以为傲的家风?这就是大人所教养出来的,一国之后吗?” 卿汝贤跪于一众臣子之间,他双鬓斑白气度凛凛,身影醒目。 闻言却敛眸无声。 前夜,卿府家奴收到一件染血的冰蓝色外袍,卿母刘氏看过以后,当即晕死过去。 他却猜到是临淄王对他的警告,因为与那衣物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瓶毒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