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动手的。” 卿斐思牙根紧咬,到底是没压住怒气:“你忘记叔叔是怎么死的了。” “我没有忘记。” 卿墨鲤的死是所有卿家人的伤痛,他刚刚升任太子太傅,有着大好前程,却忽然获罪下狱。 在真相未明之前,便被掌管诏狱的褚妄虐杀致死。 “那你还!” “我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二哥!” 哭过一场,卿柔枝眼角还是红肿的,她低着头,声音微哑,“为什么我们卿家就该站出来被摧毁?父亲,他真的在乎过你我的性命吗,还是从生下来,我们就是他的棋子,是生是死,都是父亲一个人说了算?” 卿斐思没有发现妹妹的异常,而是为她的话感到震惊: “你简直大逆不道!” 卿柔枝叹气:“二哥,从小到大,你就只知道听从父亲,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父命不可违。父亲一心为国,难道有错?” “他让我来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旦失败,你我都会死。他为我们考虑过后路吗?” 卿斐思却甩袖:“此行本就是破釜沉舟,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卿柔枝默默注视着他。 半晌,她将那个装着毒药的瓷瓶放在桌上,整个人是非常冷静的: “我不会动手的,我已决意支持临淄王登基。” “你说什么?”卿斐思脸色剧变,“你当真是糊涂!他是反贼逆党,你是一国皇后!我们卿家的皇后,怎能叛主求荣,苟且偷生?” “主?谁是我的主?陛下,还是父亲?”卿柔枝觉得好笑,“你们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意愿,便将我推上那么一条路。奴颜媚骨、遍布荆棘的一条路。现在,还要让我连生死,都无法自主吗。” 卿斐思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当初,不是你自己,选择了进宫吗?” 有些话藏在卿柔枝心底很久了,如今是不吐不快: “我有的选吗?你们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勾引了陛下,是我败坏了卿家的门风,就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直以来,在爹娘和二哥的眼里,有我这个女儿、有我这个妹妹吗?” 空气静默了片刻。 卿斐思盯着她: “你心意已决?” “我心意已决。” 于是,他的眼睛慢慢变得冰冷:“那就,请娘娘自尽。” 卿柔枝毫无惊讶,她甚至笑了笑,抬手指着那个装着毒药的瓷瓶: “原来,这才是父亲的用意。” 好在,她本就没有期望,所以也没感觉多失望,只是一阵麻木。 她麻木地看着卿斐思。 “娘娘薨逝后,臣会为娘娘请求追封,以全娘娘身后,无限哀荣。” 卿柔枝就像根本没听见,眼中无泪:“我不会用我的命,来全卿家的忠义,只为给临淄王安上一个逼死嫡母的罪名。” “我熬了这么多年,已经是皇后,差一步,就是太后,” 她轻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为什么要放弃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 卿斐思的眼神像是在嘲弄她的愚蠢: “你以为临淄王会让你当上太后?没了我们卿家,你能走多远?” 自古前朝后宫休戚相关,皇后若是没有前朝势力的支持,就是一具空壳,废立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卿柔枝自然知晓,可她毫无办法:“二哥,你从来就没体谅过妹妹的难处。” 不是她不想后退,而是一旦后退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所以她只能往前走,哪怕那是一条不归路! 卿家,从来没有给她铺设过锦绣前程。 对于一生效忠正统的父亲来说,恐怕从临淄王攻下宛京的那刻起,就给她这个皇后选择了,他眼中最好的归宿—— 死亡。 而她并不想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