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的害处。他坚决不承认自己读的书少,只笃定地说道:“我们大明没有生辰纲!” 他父皇连赐宴和灯会都经常取消,哪里会像宋徽宗那样大搞生辰纲?至于会不会有人给朝臣们搞这东西,朱厚照目前也没听说过,朝中应当没这么大胆的人才是。 “那贵人就当是我这老家伙胆小吧。”老汉道,“你看我养的这些鸭子个个看着都长得差不多,但它们生什么蛋其实是不一定的,大多数都生单黄,极偶然才能得个双黄。若是有达官贵人觉得我们这双黄蛋格外稀罕,想要我们年年往京师送,结果我们却拿不出来,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老汉这想法并非杞人忧天,别看东西成了贡品像是件天大的荣耀,实际上落到当地人头上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主要是中间有那么多人等着捞一笔,留给底下人的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是喂肥了旁人的钱袋子、成就了旁人的青云路罢了。 是以有些地方即使产出什么好东西,也不乐意叫上头的人知道。 生怕上头突然就摊派个新任务下来。 朱厚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考虑,这与他从小到大的认知都不一样。百姓能够做出某样好东西,居然害怕当官的知道,更害怕被京师的达官贵人看上! 这还是碰上眼前的老汉与王磐这两个敢直接说出来的人,才叫他知晓百姓会有这样的想法。 光凭这一点,就知道百姓没有在大明治下安居乐业。 以前小先生教过他的,治理国家最要紧的就是“足食,足兵,民信之”。 如果要去掉其中一项,那就先去掉“兵”;如果要去掉其中两项,那就把“食”也去掉。 至于“信”,那可是万万不能去的,因为“民无信不立”! 如果连自己的老百姓都没法信任你,你这个国家就会垮掉! 难道他们大明现在已经不被百姓信任了吗? 倘若朝廷与地方上的官员都能爱民如子,百姓岂有不愿意把好东西展示给他们的道理? 朱厚照很有些郁闷,这种郁闷其实昨天听文哥儿讲《朝天子》的时候就有了,只是现在亲耳听到地方上的百姓这么说以后变得更加鲜明。他辩驳道:“拿不出便拿不出,哪里就会家破人亡?” 老汉没再与朱厚照聊这个话题,只吹了两声口哨,径直招呼自家养的狗儿把鸭群赶去水塘觅食。 文哥儿见朱厚照一脸的不高兴,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那久违的龙脑壳,笑着说道:“我们在周围到处走走。”他转头问优哉游哉立在不远处抄手看鸭群下塘的王磐要不要一起。 王磐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走累了可以回城里到我家用晚饭,我叫人备了些你们昨儿没尝到的高邮家常菜。” 文哥儿没有推辞,一口应下王磐的邀约,领着朱厚照沿着运河漫步徐行,看看住在运河边的寻常人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等到文哥儿一行人走远以后,那去赶鸭下塘的老汉也回来了,坐到岸边准备垂钓。 王磐也坐过去,看看能不能顺便钓条河鱼回去吃。 两人顺便聊起了刚刚离开的文哥儿师徒俩。 别看老汉如今独居城郊养鸭,实际上他祖上还出过大人物,比如曾当过丞相的汪广洋。 不过与这位先祖亲缘近些的族人都已迁居他处,像他们这些留在高邮的旁支再顶着这位先祖的名头自夸,未免就有招摇撞骗的嫌疑了!而且他们这位先祖生前还因罪获诛、不得善终,大伙自然都鲜少谈及此事。 老汉平日里在这里养鸭垂钓,兴致来了便读些闲书,日子过得还算舒泰。他看了眼水面上毫无动静的浮标,转头与王磐闲谈起来:“怎么把他们给带来了?” 王磐道:“看那王小友确实爱吃你做的腌蛋,我便把他领来碰碰运气,看你肯不肯卖些给他。”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