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聪明能叫谢迁早早动了收徒的心思?他不聪明能叫李东阳和丘濬他们都对他另眼相看?他不聪明能在两三岁的年纪就懂棋懂算术? 这种瞎话传了出去是要挨打的! 杨廷和作为议论文高手,写起文章来文义畅达,平日里也很擅长有逻辑地讲道理。 他抱起杨慎坐到文哥儿对面,笑着对两个小孩儿说道:“有则古时传下来的小故事,倒是适合讲给你们听听。据传有两个特别聪明但很顽皮的兄弟,经常让他们先生头疼。有次他们先生要出远门,怕他们出去胡混,便给他们留了许多功课。” 一听到许多功课,文哥儿的代入感就来了。 “然后呢?”文哥儿紧张追问道。 杨廷和就给他们讲了下去。 哪怕先生布置了许多功课,兄弟俩还是跑出去玩耍了。 哥哥一直玩儿到下午,才火急火燎跑回家临时抱佛脚把书看了一遍。弟弟呢,更贪玩,愣是玩到跟他们先生前后脚回家。 结果先生回来后叫哥哥先背书,哥哥居然背得那叫一个流畅。 原来他看书过目不忘,看个一遍就能记住! 先生听了一半,觉得哥哥没偷懒,叫他停下换弟弟背。 弟弟居然也顺顺溜溜地背起书来。 直至背到一半才突然卡壳。 先生奇道:“你怎么不往下背了?” 弟弟回答:“刚才哥哥只背到这里。” 原来弟弟压根没看书,只听哥哥背一遍就记下来了! 可刚才先生只让哥哥背到一半,弟弟自然只能背一半! 文哥儿:“…………” 这个故事听起来可真耳熟,他很怀疑是杨廷和现编的! 杨廷和不疾不徐地笑道:“就是这样聪明的两兄弟,如今谁都不知晓他们的姓名,只余下稗官野史中的三两句笑谈。” 杨廷和抬手摸了摸杨慎的脑袋,目光则是温煦地望着文哥儿。 “所以比较谁更聪明这种事,本就没什么意义,知道怎么把聪明用到正途上才是最要紧的——有十分聪明用对三分,和有三分聪明用对三分,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些话对三岁小孩儿来说本有点过于深奥,文哥儿和杨慎听后却都牢牢记了下来。 文哥儿没再纠结“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能过目不忘”,开始认认真真跟着杨廷和对弈起来。 等到天色慢慢暗下来,文哥儿才别过杨廷和与金生一同归家去。 长安街上有不少行色匆匆的行人,明显都是急着赶在夜禁前回自己住处去。 文哥儿觉得有些稀奇,感觉以前好像没这么多人的。 他琢磨了一下,终于想起来现在已经进入三月,正好是大明准公务员们会试结束、等待殿试的空档。 各地考生们怀揣着高中的期望来到京城,眼看马上就要鱼跃龙门当进士了,主要进行这么两个活动:一个是要和同年考生搞团建热闹热闹,另一个就是要想办法拜会和自己有点关系的官场前辈混个脸熟。 没有关系,创造关系也要上。 比如唐伯虎来京城考试,就特地去拜见他乡试座师梁储的好友程敏政,说是花钱求程敏政写篇文章给梁储。 这事儿大家都懂,明显就是官场上送“润笔费”的那一套,意思无非是“我是您好朋友的学生,日后您能关照关照我不”。 一般来说只要对方收了这钱基本就表示认下了这重关系,大家以后可以走动走动。 结果好巧不巧,那年程敏政是主考官,后来他们几个齐齐卷入了舞弊案。 这笔相当于官场潜规则的“润笔费”一下子成了唐伯虎涉嫌舞弊的罪证! 虽说这个结果不太美妙,可也从侧面体现了大明官场里头的一点小门道。 眼下正是各方走动的好时机,长安街这个官员聚集地可不就热闹无比吗? 文哥儿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麻溜回家吃饭去。 结果就在文哥儿心心念念的酸笋快腌好的时候,一道来自宫中的旨意突然送到了王家。 殿试在即,朝廷安排了一批官员负责殿试,其中十七位读卷官之中就有三个熟人,他爹王华、他老师谢迁以及他老师李东阳。 按照惯例,负责殿试的相关官员可以带个家中小子进去观摩一二,这样当儿子的也可以在旁侍奉父亲、叫他们心无旁骛地卖力办好三年一度的抡才大典。 这活儿王守仁十二岁时就体验过。 只不过那次王华是弥封官,这次是读卷官! 朱祐樘今儿这道旨意就是让王华带文哥儿侍奉左右。 这是朱祐樘登基后举办的第一轮科举,近来他读了文哥儿的文章,越读越觉得有意思。 眼下要进行的可是朝廷最重要的抡才大典,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