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孩子们饿得脸都耷下来了,大嫂才说:“让孩子们先吃吧,我们等清萍回来再说。” 宗瑛坐在盛清让身旁,昏昏欲睡,听到大嫂说话,猛地敛神,从口袋里摸出药盒,倒出一次量,正打算一口吞,盛清让却忽然伸手拦了她:“你等等,我给你倒杯水。” 他起身去倒水,还没走到厨房,小楼里电话铃声乍响。 佣人匆匆忙忙跑去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茫然转头,对盛清让道:“洋人打来的,听不明白。” 屋里人倏地一愣,盛清让说:“也许是租界巡捕房。” 他快步走过去,从佣人手里接过听筒,电话那边听到他的声音,惋惜地开口:“lsosorry.” 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淋到脚,脊背窜起一阵寒意。 那边慢吞吞地推测事情经过,讲事情结果,讲现在该做些什么,盛清让一直听他说,自始至终话少得可怜。 所有人都屏息等他结果。 盛清让“咔嗒”一声搁下听筒,沉默片刻,缓慢转过身。 屋子里静得吓人,客厅里的座钟不慌不忙地敲了八下。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二姐走了。”他说。 清蕙怔着;大嫂下意识张嘴,想问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宗瑛握着一把药片,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盛清让说:“今天新垃圾桥那里发生了小规模的枪战冲突,误伤了二姐,等送去急救,已经迟了。” 大哥怒拍轮椅反问:“她买个蛋糕怎么买到新垃圾桥去?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声嘶力竭,骂得红了眼,孩子们被吓得呆住,客厅里死一般地沉寂,连进来送晚饭的佣人,也没有敢再往前一步。 清蕙握紧了手里的书,大嫂双肩垂塌叹了口气,宗瑛看向黑黢黢的大门口。 再也不会有人扯着嗓门整天教训这个管教那个了。 早上还在和大嫂起争执、快言快语讲话的一个人,走出那扇门,便如孤舟入汪洋,在风浪里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卷,现在只剩一片白茫茫。 眨眼间说没就没了。 战争所及,粗暴冷酷得可怕。 清蕙突然失声哭起来,年幼的孩子也“哇”地放声大哭。 屋内失控之际,盛清让却只能镇定地走向宗瑛,拿起桌上公文包,同大姐说:“我现在就去巡捕房。” 宗瑛跟他走,他转过身贴她耳侧道:“马上宵禁了,外面危险,你要不要留在公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