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恍过神来。 “别自责,阿娘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舍不得你们两个,便一直撑着……” 她的声音很低很小,这话是对大囡说的。 “娘,你不要死,小囡不要你死……” 小囡呜呜的哭着,扑过来紧紧地抓着月姬的手不丢。 月姬很想抬手抚一抚女儿的小脑袋,就像以前那样,却不能成行。 “……娘……娘不在了,你、你们要好好的……小囡胆小体弱,大囡……大囡你要好好护着妹妹……” 从月姬醒来,大囡便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厚重却又透明的纱。明明可以听见,可以看见,却反应迟钝。直到这句上辈子曾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回忆的话,再度响起一次,大囡的脑海才仿若炸开了似的掀起惊涛骇浪,一瞬间炸开眼前这层隔膜,让一切清晰了起来。 “大囡,你娘跟你说话呢。” 大囡这才发现原来月姬艰难的扬起手,似乎想牵起什么。她愣了一瞬,伸出手握住那双骨瘦如柴的手。 “阿娘——” “……你比妹妹大,也……也比她懂事……日后定要护着她……” 那个‘好’字就在嗓子眼里,大囡却发现自己竟然吐不出来。不知道呆愣了多久,大囡突然感觉那只紧抓着她的手失去力道,一道刺耳的哭声在她耳边响起。 “阿娘……” * 月姬死了。 并没有办丧事,就好像上辈子那样被装进一口薄棺里抬出了伶院。 这口薄棺大抵是看大囡和小囡两姐妹的份上,若不然用破草席一卷,随便找个地扔了也就是。 大囡像上辈子一样,自月姬没了气,便紧紧跟着莫大娘,直到她答应一定好好找个地方葬了月姬。 转头回来,却发现想穿身白为月姬戴孝都不行。月姬的箱笼和柜子都是空的,只剩下寥寥破旧几件衣裳,好一些的衣裳和首饰早年为小囡看病早折腾没了。 伶院这里并没人敢给大囡小囡两姐妹白布,大囡也弄不到纸钱什么的东西。最后无法,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小块白布来,用针线缝了两朵小白花,和小囡一人在头上别了一朵。伶院的人看见了,也仿若没看见。 月姬没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也没人挑剔大囡小囡姐妹俩没干活,不能给饭吃什么的。大囡每日肃着小脸去厨房领饭,也未有人说什么。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那个总是高低不停的咳嗽声没了。没了这个咳嗽声,似乎整个人都空了。 …… 浑浑噩噩了两日,大囡便打起精神来。虽然月姬死了,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她还得为日后奋斗。 这日,大囡一大早去领了饭食,用完饭便偷偷去思乐阁找柔姬去了。 思乐阁乃是伶院中众伶人练习舞艺和琴艺的地方,大囡很小的时候便在这处看月姬跳舞,并与她学一些基本功。待基本功练成,月姬开始教导大囡舞艺。 这里充满了大囡幼年时的记忆,及至月姬卧病,她才来这里少了一些。之后的教导,则从月姬变成了柔姬。练习舞艺也从光明正大,变成了偷偷摸摸。 思乐阁有许多空的房间,大囡每次来都会偷偷选一间无人的。没有丝竹奏乐,没有配合,就是那么一人舞着。 没有奏乐,自然舞不成曲,所以隔上一两日大囡便会偷偷的前去听伶人奏乐。旁人练习奏乐,她也练习,不过她是将这些曲子和节奏强制记入脑海中。然后练舞的时候,便跟着脑海中的节拍而来。 这种方法虽然麻烦,但效果也是惊人的,上辈子大囡便受益良多,因为她可以不需要任何丝竹奏乐声,便可翩翩起舞。并且在音律之上也颇有天赋,可谓是一举两得。 其实在大囡内心深处,她并不喜欢舞艺。幼年的学艺,不过是没有玩伴,伶院没有孩童,妹妹小时候体弱不能出门。待再大一些学艺,则是有了目的。舞艺对大囡来说一直是一个跳板,是一项工具。 及至上辈子她舞艺大成,特意设计在萧家筵宴上舞了一曲,惊艳四座,让她正式进入萧家人的眼底后,虽日里还是佯装痴迷于舞艺,却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