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微微一笑:“皇上视咱家如兄长如师友,自然不会听信别人谣言。”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不过用来搪塞平王却是足够了。 平王摇了摇头叹道:“厂公笑言了,你我相交多年,说句推心置腹的话,皇上如今尚还年小,当然对厂公信重倚赖,但日后她若是知道了权利的用处,难道还舍得放下吗?况且皇上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谁配得上跟她称师道友?” 薛元眉心往里攒了攒,看来这平王还是没死了拉拢他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多谢王爷提点,咱家省的了。” 平王见他神色冷淡,也止了话,这时候游廊外有人来报:“王爷,厂公,朝廷派来的援军到了,如今就在城外等着呢。您看...怎么安顿?” 薛元低了低头才想起来,他们半个月前为了掩人耳目假装兵败,为了让那些流民相信,就连朝里都派人传了这个消息,难怪朝里的姜佑着急派了援军,他目光微柔,转头问道:“皇上派了谁来?” 游廊外的校尉报道:“主帅郑安,参将刘勇,副将王林...还有监军是张家的二公子张东岚。” 平王奇道:“张家大房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他来做什么,不怕张家绝后吗?” 薛元却微变了脸色,面上却还如常地周全道:“许是忧心镇国公和世子这才特地赶来。”他说着已经起了身:“咱家先去城外瞧瞧。” 平王垂眸思索一阵,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人策马到了城郊,果然见城郊那边已经安营扎寨,有人看见他们来,自然少不得上来说几句恭维讨好的话儿,薛元左看右看都没有瞧见自己心想的那个人,正疑惑是不是想错了,就听身后一声低喝:“这是怎么回事?都在这堵着做什么?” 薛元循着声回过头,就见有个身影戴着凤翅盔,穿着锁子甲,身形修长骑在马上,盔中的眉眼模糊,脸色也蜡黄了不少,但正是他这几个月来想了千遍万遍的人。 姜佑还没瞧见他,正在吩咐军中的几个人打听战况,她瞧着这金陵城的情形怎么也不像是战败后的样子,心里难免疑惑,就听旁边有人轻声道:“张二公子?” 姜佑猛地转过身,就瞧见茶不思饭不想惦记了几日的薛元长身玉立在马上侧眼瞧着她,她哎了声,满心的酸楚都堆在眼眶里,喉舌却被哽住了一般,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第88章 薛元强忍着不在平王面前露出异色来,眼底的惊色一瞬就恢复了平静,从容道:“没想到张二公子也来了。” 姜佑瞧见他面色平和,眼里还隐约有些漠然,心里憋屈起来,如同兜头浇了盆凉水,一腔激动都压下大半,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是’字。 平王统共没进京过几回,见到姜佑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她为着出行方便,特地用姜汁把脸色涂的蜡黄,还有垫子垫了肩膀,又穿了厚底的靴子,所以他还真没瞧出什么不对来,便策马上前笑道:“张监军来的好时候,只怕你还有所不知,镇国公和世子都安然无恙,只是当初地龙翻身,他们粮草人手损失大半,人又在山中遇事,无奈之下只能在当地筹措粮草,又急忙往南边运送过来,百忙之中抽不出空来往京里送信,如今他们已经带着粮草往更南边去了。” 姜佑听见这话长长地松了口气:“当初知道父兄噩耗家里忙乱成一团,家...家父和长兄这次能幸免于难,还能将功补过保障流民的赈灾粮草,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说着又忍不住问道:“京里是收到了我军大败于金陵的消息,皇上这才特地命人率军前来驰援的,如今瞧这情景,怎么也不像是大败的样子啊。” 平王瞧了眼薛元,朗声笑着正要开口,薛元却突然出声道:“这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还是请张监军进城详谈,咱家个监军是就是,就由咱家来告诉张监军吧。” 姜佑这回看他表情已经不止是漠然了,甚至还带了些愠意,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来者不善,忙拉着马缰后退了几步:“不用麻烦薛厂公了,我在这里听王爷说就是了。” 薛元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翻身下马之后就立在她马前,对她伸出一只白洁有力的手:“监军不必客气,请吧。” 平王也在一旁帮腔道:“薛厂公说的是,既然你们是京中旧时,仗打完了也算经历过一番生死,更该好好地叙叙话才是。”他善解人意地退后几步:“他乡遇故知,本王不打扰你们了,两位轻便吧。” ‘善解人意’的平王‘善解人意’地走了,姜佑被薛元的冷脸下的又退后了几步,却被他半强迫地攥住手腕子拉下马,她心里叫了声完了,这回肯定要摔个四脚朝天,没想到却落到个温暖的怀抱里。 薛元皮笑肉不笑地道:“张监军若是站稳了就快起来,这样让人瞧见了可不大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