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肌肉紧绷如铁石,额角豆大冷汗沿着鬓发不断滑落,却朝冯抱一露出一道犹带血气的笑容:“话不要说的太满——” 这笑容莫名刺眼,冯抱一看出了他已支撑到了极限,只需再施两分力,就可将闻衡右臂当场折断。然而前一次不见面的交锋当中,闻衡单凭一己之力破局,还重伤了一名大内高手,到底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小子心机深沉,武功又高,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冯抱一虽然可以稳站上风,却仍然心怀警惕,不敢完全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视他。 闻衡此言既出,冯抱一立时警觉,心道果然如此。这一霎他心神不再专注,掌力也随之一滞。闻衡等的就是他这稍纵即逝的迟疑,左手握着不知何时捡回来的海棠树枝,正手上撩,一招“雪重折竹”迅捷无伦地破风而去,正中冯抱一右眼。 纵然那只是一根树枝,可真气灌注其上,远比剑更锋利。刹那间血花四溅,冯抱一半面被血,惊极怒极痛极之下掌力尽吐,“砰”地将闻衡横推出一丈多远,断喝道:“你从哪里学来了这一招?!” 闻衡被他一掌打得右肩关节错位,手臂软软地垂落下来,这痛楚并不比冯抱一轻到哪里去,可他脸上笑意却丝毫不减,仿佛挑衅一般轻声道:“看来阁下记性不差,你还没忘记脸上那道伤是怎么来的。” 第86章 蔽月 托便宜师父宿游风的福,闻衡以前在山谷中与他过招切磋时,总是秉持着“攻其薄弱”的意识,专朝他右侧断臂处下手,却总被宿游风用同一招反手打回来。久而久之,闻衡吃够了教训,便在他原先掌法的基础上加以改动完善,创造了一式左手剑法,专门用来在右手不便时回击对手,这就是“雪重折竹”。 当年宿游风千里追杀冯抱一,两人决斗之时,宿游风被冯抱一废了一臂,冯抱一被宿游风伤了左眼,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宿游风对这一战印象很深,常拿来跟闻衡念叨,师徒两个模拟如何拆招,然而练来练去,却发现这招几乎无解——除非拼着舍去一臂,以“雪重折竹”回击。 冯抱一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最后竟会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崽子手中。闻衡好像是上天专门派来克他的,正如上次意外折戟一般,这次失手也是莫名其妙,他明明全压盘制了闻衡,可还是被那小子抓住了极细微的疏漏,一举翻盘。 “宿游风……”他声音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嘶哑道,“你竟认得他……” 闻衡朝他欠了欠身,坦然地直视着他,平静道:“家师托我向阁下问好,许久不见,甚为思念。” 冯抱一身居内卫之首,位高权重自不必说,甚至足以左右帝王圣命,若说世上还有什么让他畏惧的人、忌惮的事,闻衡也只能想到他出身的昆仑步虚宫,还有曾追缉他以至两败俱伤的宿游风。 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来,不知是疼的还是真被闻衡猜中了,冯抱一的手指正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仅剩的一只眼掩藏在阴影下,目光阴寒得像是结了冰,恨不得当场扼断闻衡的喉咙,又被他方才的几句话震慑心神,一时间别无动作,竟与闻衡僵持住了。 正在此刻,背后风声凛冽,一柄长刀自他头顶阴影倏然斩落,斜擦着冯抱一的衣角急速掠过,寒光如练,仿佛一刀劈开了夜色,却是薛青澜到了。 这一刀虽然从后方来,却并不算隐蔽,冯抱一轻易就能察知闪避,出手的人也没打算一击即中,然而其中浓重的警示威胁意味令人无法忽视。 他站在屋脊向下看去,庭院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人,全是他带来刺杀的内卫。而方才的打斗声早已惊动隔壁鹿鸣镖局,隔壁宅院角门打开,已经有好几个镖师正提着灯闻风赶来。 刀锋被月光勾成一条细长直线,薛青澜挥刀指向冯抱一,刀尖稳稳地对准了他的鼻尖。他不像闻衡那么端得住,打斗了这么久,眼底早已杀意毕现,冷冷道:“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冯抱一单只独眼转向他,又移向闻衡,心内飞快地盘算。闻衡武功绝佳,只是缺乏临阵经验,要压制他容易,强杀他却很难。而且有薛青澜和范扬这些帮手在,他要是消耗得太多,杀了闻衡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更别说还有个躲在暗处的宿游风虎视眈眈。这一伙人都邪性得很,看似薄弱,实则每一个都是难啃的骨头,与其硬碰硬,不如暂且抽身,再想个更周全的办法徐徐图之。 他脑中念头急转如电,顷刻间就有了决断,大袖一拂,对闻衡道:“代我向尊师问好,来日必定有再见之时。”说罢双足轻点,飞身而下,竟不再管手下人死活,径自飘然离去。 闻衡面朝夜空朗声道:“好走不送,敝师徒自当恭候阁下大驾。” “当啷”一声,薛青澜扔了刀两步扑到他面前,仿佛瞬间脱去了一层冰铸的壳子,喜怒哀乐全都鲜活起来,捧着闻衡的手臂惊怒道:“你跟他废什么话!伤得如何?痛不痛?” 看表情他才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