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歌挑眉笑:“吴叔的意思,是我还得靠你咯?可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她也是在小城和吴叔混熟了之后才知晓,吴叔的老家在辛延占领的地盘,因为活不下去故而出门混饭吃。文一刀那本札记中许多奇怪的法子都是来自夷族居住的神秘大山,吴叔是汉人,但是他的老家恰好靠近这种地方,想来正是因为机缘巧合落入当地的吴家之手,保存至今,然后又被她有幸看到吧。 可是吴叔毕竟有些年纪了呀。 顾朝歌开玩笑地问他:“吴叔,回乡一趟,你老人家该不会去掉半天命吧?”话刚说完就挨了一记爆栗:“呸呸呸,童言无忌!” 人家又不是小孩子,顾朝歌揉额头。 “老夫觉得你小丫头可怜,又信得过你的医术,这才愿意跟你跑这一趟,”吴叔跟顾朝歌吹胡子瞪眼,“你到底要不要老夫带路,不要老夫翻脸了!” “要要要!”顾朝歌忙不迭:“谢谢吴叔!” ☆、第59章 伊崔知晓此事,是在半月之后。 或者更早。 顾朝歌离开半月后,伊崔将扬州交予新赴任的太守,带着一干文吏乘船抵达苏州。对于燕昭不声不响给他招的一大批鱼龙混杂的文吏,他并未感到惊讶,一声不响默默筛选。明明江浙初定,事务繁重,可是比起在扬州的时候,伊崔手头的工作反而更少,除了必须请他定夺的,诸如税收这种事情,许多琐事已经不再找他。 燕昭为他新收了很多文官,建立了层级更多的官吏系统,同时提升宋无衣的官职和权力。表面上看有分散伊崔权力的意图,实际上却是为伊崔的身体着想。 这些举措不可避免引起一些流言,可是伊崔从来没有问过他,燕昭如何安排,他就如何默默接受。 而且他抵达苏州之后,从未有一次问过顾朝歌的所在。燕昭本以为他急急交付事务赶来苏州,是为了见顾朝歌,可是在苏州城内十几日不见顾朝歌人影,他居然没听伊崔提起过一次顾朝歌。 如果不是必要,他甚至很少开口,连跟燕昭都很少说话。 他甚至连那种掩饰性的微笑都消失了,常常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某一处,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不得不说这样的伊崔对手下来说特别有威严,无论是新进的还是熟手。 可是燕昭觉得很不对劲。 他怀疑伊崔早就知道顾朝歌离开的事情,比他抵达苏州的时间更早。他想以伊崔的谨慎,怎么可能不在顾朝歌身边插人监视,或者是老吴,或者是孙医官、李医官、刘医官…… 但是燕昭自信,多数人只知道顾朝歌离开是为了历练,她的真正目的只有他清楚。 所以……伊崔这小子干嘛不问他呢? 老子都快憋死了! 又是一日议事结束,众人散去,伊崔推着木椅轮子默默落在最后,燕昭憋不住叫他一声:“之岚!” 伊崔回头,还未全散去的幕僚们也回头。从新招大量文吏起,君上和伊长史之间的气氛开始不对,今日看来君上要找伊长史促膝长谈、推心置腹一番了吧。 然而伊崔的反应很冷淡:“君上有事?” 艹,什么态度!燕昭眼神一厉:“你留下!” “是。”伊崔答得平静无波。待众人都离开,燕昭挥挥手,门口的士兵将书房的大门关上,随即他走下台来,背着手,绕伊崔的轮椅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说话。 “君上若无事,属下便告退了,今日议事一上午,还未喝药。君上知道属下孱弱,非得每日按时喝药不可,否则身体不堪重荷,亦难堪大用。” 啧啧,这绵里藏针,尖酸刻薄的口气。 不满你就直说出来啊! 成,你小子不说,我就逼你说。 燕昭呵呵一笑:“之岚,你记得喝药,总不该忘了给你开方子的大夫吧?” 伊崔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黑漆漆的眼珠子注视着燕昭:“君上不是把她送走了?我何必要多此一问?” 呵呵,果然知道。 燕昭又问:“你知道她走了。但你可知她是主动要求离开?你可知她为何而走?” “我知道,”伊崔缓缓低下头来,叹了口气,“因为我,因为我的腿。”他的目光在自己的右腿上短暂停留片刻,随即摸着木椅轮子缓缓朝门转过去,他道:“我知她为何离开,也猜到君上令我分权的初衷,我都知道,所以不必再问。” 他的木椅完全转向门口,他朝那个方向继续推动着轮椅,慢慢道:“若无其他事,属下先告辞了。” “站住!”伊崔背后忽地伸出一只手,往他的椅背上一压,生生将他的轮椅掉回头来。燕昭拖过一张圆墩,横刀立马坐在他面前:“知道?知道你小子还给我耍脸色看?怪我没留住顾朝歌,啊?” 伊崔苦笑一声:“你要我说实话?” “废话。” “实话就是,没错,我怪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