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方口紧, 没泄露半点风声, 而魏家显然自知势弱,并没追究, 只筹备了嫁妆, 将女儿嫁往齐州。再后来, 攸桐和傅煜回京,借着傅家的势力, 逼徐淑以王妃之尊亲自承认, 说当时那些尽是谣言, 洗清魏家名声, 得逞后扬长而去。 徐太师以为, 这事至此,便算了结告终。 毕竟魏家借的是傅煜的事,而傅煜既有意亲近许朝宗,想必不会为这点事撕破脸。 待傅煜离京后,徐太师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京城内外,每日的事成百上千件,有英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花招层出、奸计不穷,要紧事儿一件件压过来,着实顾不上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谁知道如今,那魏家忽然无事生非,翻出了旧日的恩怨? 且证据周全、出手迅速,不等徐家应对,这事儿便成了板上钉钉。 徐太师得知此事败露,又恨当初不该疏忽、叫魏家摸出端倪,又怕此事张扬出去,闹得旁人来笑话。又急又恨,一口气没喘稳,便病倒在了榻上。再往后满城议论,皆骂徐太师人面兽心、欺世盗名,种种消息传来,就跟刀扎在心上。 这事来得突然,徐家无从阻拦,便竭力使人辟谣,却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更可恨的是,御史中有位跟徐太师不对付的,借此上书弹劾。那人当官的本事不怎样,文采却十分了得,且牙尖嘴利、惯会讥嘲,那奏书写得文采飞扬,用词贴切而不晦涩,排比铺陈,引经据典,将徐太师狠狠弹劾嘲讽了一通。 这奏书泄露出来,因其文采辞藻,颇得书生文人的吹捧。 如此一来,不止市井中的百姓闲时磨牙议论,连书生小吏都暗自调侃起徐家来。 随后,便有人翻出徐太师功成名就前的旧事,说他当日抛弃发妻、攀附权贵,虽熟读经史、满腹经纶,实则气量狭小、忘恩负义,踩着同窗好友上位,跟孙女的手段如出一辙。这些话是真是假,无从辩解,但徐太师如今的夫人并非原配,却是许多人知道的,这便也成为趣谈,流传在茶肆酒坊之间。 徐太师挣扎了两日,病势稍见好转,得知此事,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栽倒在榻上。 …… 同样的风言风语传到睿王府,徐淑险些气炸了肺。 想派人去镇压传谣者,但议论如沸,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徐家的脸面被人撕破,扔在地上踩着嘲讽,她脸上无光不说,还被几位侧妃夹枪带棒地嘲讽了几句。气怒之下,去寻许朝宗,想请他出手扼住谣言,哪料许朝宗眼皮微抬,说出来的话将她气得半死—— “当日我就曾劝你们别造口孽,你偏要污蔑造谣,险些逼死攸桐。如今只是翻出事实,是非对错自有公论,我如何阻拦?” 这便是不打算管的意思了。 徐淑气得无话可说,急怒之下,眼泪便掉了出来。 当初魏攸桐投水自尽,是徐家拿来嘲讽的笑柄,也是许朝宗埋在心头的一根刺。她嫁入睿王府后,夫妻间纵能和气相处,许朝宗待她,却全无从前待魏攸桐的亲密无间——他为政事而娶她,夫妻间能谈的也仅政事而已,不关私情。 徐淑噎了半晌,才咬牙道:“殿下是记恨旧日的事?” “我心里是看重她的,你最明白。”许朝宗拂袖而起,面容温雅端贵,却没半点温柔笑意,只斜睨着她道:“当初我堵不住旁人的嘴,如今也无能为力。” 这态度激怒了徐淑,“祖父的名声坏了,对殿下难道就有益处吗!” “闹到这地步,你以为徐家的名声能挽回?”许朝宗正在夺嫡的生死关头,碰见这种事,无异于后院起火,心中恼怒,声音陡然拔高,怒道:“若不是当日造孽仗势欺人,对攸桐赶尽杀绝,哪会有今日的事!就算是父皇,碰到这情形,也没法颠倒黑白,叫天下人转过头来维护太师!当务之急不是虚名,而在宫廷!” 他甚少发怒,难得厉声斥责,显然是含怒已久。 徐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回过味来。 当日许朝宗强忍着放任徐家,是因他孤身势弱、有求于太师,不愿为儿女私情坏了大计。但徐家肆意踩踏他昔日的心上人,他焉能不介意?而今睿王府和徐家已是一家人,唇齿相依,他为主、徐家为臣,自不会再如从前般退让纵容。 她强抑住心绪,道:“殿下坐视不理,妾身也没法子。但祖父为殿下费心劳力,一片忠心,难道殿下也不顾念旧情吗?” 许朝宗偏过头,强自按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