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对府里年长稳重的仆妇都颇客气,解释般微笑道:“方才有点事跟将军商议,耽搁了片刻,叫你久等了。周姑,笼屉的糕点该蒸好了,装几样,我顺道带过去,当宵夜磨牙也不错的。” “多谢少夫人费心。”孙姑笑着行礼。 周姑便命木香去取,转头的间隙里,透过树影间隙看到傅煜站在窗边,便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假装不记得方才撞见的那一幕。 少顷,木香装了两盒糕点,交在孙姑手里,因攸桐每回去斜阳斋时都不带人,便各自去忙碌,摆饭备水。 …… 攸桐方才写东西太投入,忘了送饭的时辰,又被傅煜缠着耽搁了半天,颇有点不好意思。 到斜阳斋后,便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说是跟傅煜有点事商议才晚了。 傅德清已享受了许久美食,哪会计较这个,只夸她费心。因攸桐准备药膳时,叮嘱杜双溪多做了两样菜,拿给傅昭时,又得了小叔子一顿感谢。这般折腾一圈,将南楼到斜阳斋的路走了两趟,暮色里天光昏暗,道旁积雨滴水,绿叶簇新,颇能清心静气。 待再回到南楼时,方才那点心浮气躁便淡了。 攸桐进到厢房,果然饭已摆好,傅煜换了件衣裳,坐在桌畔,尚未动筷子。 饭食自然是丰盛的,攸桐心满意足地吃完,因雨后天气凉快,打算到北坡散步。 傅煜今日享了两顿饕餮盛宴,心绪甚好,身上惯常的那股不近人情的狠厉被冲淡,冷峻眉眼间也带了点笑。瞧她出门,便踱步跟在旁边,墨色绣金的长衫随风微晃,难得从堆成山的军务里解脱出来,得空看夜色。 北坡上银杏葳蕤繁茂,偶尔风盛,摇得叶上水珠如雨。 攸桐身上是夏日里浅金撒花的半臂,里面柔白的轻纱中衣薄如蝉翼,笼在手臂的袖子随风轻扬,露出一段霜雪般皓白的手腕,滴红香珠手串映衬下,纤秀柔弱。碰着那水珠时,举手抬袖去挡,却无济于事,只能缩着脖颈,免得水珠从衣领滑入后背。 垂首躲闪之间,耳畔梅花垂珠,晃得俏丽。 傅煜唇角压着笑,抬袖帮她遮挡。 方才侧间里面的事,夫妻俩都默契地没提,踏着夜风醒了醒神,便往南楼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攸桐脚步愈来愈慢,最后停在篱笆墙畔。 墙内仆妇们忙着收拾厨房、备水熏香,外面甬道旁掌了灯,不见半个人影。 她迟疑了下,才抬眼打量傅煜的神色,试探道:“夫君今晚回两书阁,成吗?” 傅煜回身瞧她,眉峰微挑。那晚客栈之事后,他便知攸桐有意避着他,不肯同榻。是以回京后那阵子,他也没留宿南楼,直到平叛归来,才同枕而眠。今晨夫妻俩醒来,他抱着美人精神振奋,她显然是瞧出来了,才会在临近门口时,赶他走。 这般态度,她从前都是小心翼翼地藏着,如今倒是敢当面说出来了。 傅煜稍稍侧身,眸色微凝,“为何?” “就是……”攸桐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从中捕捉到不怀好意地揶揄,知道他是猜出了原因,便不肯多说了,只推了推他,“反正我没想好,夫君先回两书阁吧。”见傅煜并无不悦恼怒,胆气更壮,半是撒娇半是胡缠,推着他往两书阁走。 傅煜那身板平素稳如泰山,此刻却没抵抗,唇角微勾。 他这辈子没追过女人,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尤其是攸桐这般性情,先前他色令智昏却换来一盆凉水,如今若是强留,她心里芥蒂未消,没准会弄巧成拙。且这般娇蛮痴缠之态,是成婚后她从未流露过的,比起先前她冷静从容、面沉如水的疏离姿态,会这般胡搅蛮缠,也是两人关系亲近之故。 傅煜甚是享受,任由那双软绵满地手按在胸口,被她推着走,眼底笑意愈来愈深。 直至拐角处,攸桐才算收手。 傅煜没强她所难,等她走回灯火明亮处,才回两书阁去。 到得那边,灯火昏黄、屋舍安静,除了打扫庭院的仆妇外,并无旁人。 他离齐州日久,实则堆积了许多军务,既是孤枕难眠,索性进了书房,将积压的事务处理了些。灯烛静照,月影轻移,从文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