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儿逃走了。 逃走,大概没有哪个词比这个更贴切,召儿想,明明难堪的不应该是她。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种境况,她对陈杳的事也没有过多置喙的余地。 陈杳没有追来。 逃离那处的时候,召儿听到有人叫陈杳的声音,大概是被什么绊住了。 召儿一个人走在湖边,踩着已经细碎肮脏的雪与泥,染污了雪白的鞋帮。 她把随手捡的枝条扔向湖里。雪后的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被猛力扔来的枯枝一打,破开冰,露出水。 召儿盯着一圈圈微小的涟漪,直到水面重新回归平静,转头向前。 十步开外的凉亭,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今日绝对的焦点,唯有此人穿红衣。 召儿下意识想掉头,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已经逃了一次,踌躇在原地,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亭里的孟雪沅也注意到了召儿,用袖子抹干眼泪,吸了吸鼻子,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召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召儿呆呆摇头,想起自己袖中的礼物,“哦,我有东西要送给孟小姐……” 孟雪沅微怔,不解问:“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今天是孟小姐生辰啊。”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还要送我?” 听到了,而且很清楚。 召儿低下了头。 像一只瑟缩的鸟。 可就是这样一只亡了国的鸟,捷足先登,得到了那人的承诺,也许不仅仅是承诺。 起初得知陈杳纳侧妃的时候,远在麓城的孟雪沅不可以说不伤心,但她以为不是不可能。 可假如,假如没有昭华公主,陈杳会喜欢孟雪沅吗? 孟雪沅苦笑,眼泪忍不住溢出来,“我好羡慕你,可以陪在远川哥哥身边。我哪里不好吗,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就因为我比他小?” 这个答案,只有陈杳能给,但召儿至少知道,没有必要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恋而自怨自艾,尤其是当一个人有底气不用去迎合任何人的时候。 召儿缓缓摇头,“孟小姐没有哪里不好。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只是没有相互遇到而已。孟小姐会有一天遇到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人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缘分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有缘无分、有分无缘者,比比皆是。 召儿走到凉亭里,递给孟雪沅一方干净的手帕,“我也很羡慕孟小姐。孟小姐像自由的鸟儿一样,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孟小姐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不好呢?” “你在安慰我?”孟雪沅觉得不可思议,“你明明自己也不好受,为什么还要安慰我?你不讨厌我吗?” 因为召儿和孟雪沅一样,她们的困境并不源自对方。对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少女所做的冲动事,又有什么好置气的,何况这个少女已经足够伤心。 召儿半开玩笑似的说:“因为我吃了孟小姐带的麓城特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可那是臭豆腐……”吃了也应该嘴更臭。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吃的。”虽然陈杳不太喜欢。 “什么嘛……”孟雪沅瘪了瘪嘴,睨了一眼召儿,抽过她的手绢,擤了擤鼻涕。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