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墙角都长了青苔。石板上有了裂纹,除了一旁打成一团的年轻人叫嚷着的声音,还有几丝车铃铛的响声,叮叮当当,很清脆。 季寒枝有些近视,看不清楚路。 等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一伙人在打架。 季寒枝心里一惊,强装镇静。巷子冗长,她不好掉头,放慢了踩脚踏车的速度。 带着温度的夏风吹过。 这一片学校比较多。初中,高中,全都有。好的学校就是一中二中,里面除了好学生,就是家里有钱的。次等些呢,就是三中四中。里面的学生半吊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最不济的就是五中了,老师管不过来,也懒得管。打架这种事情,多的是。 季寒枝就陷进了一种尴尬的境遇里。走也不是,掉头也不是。巷子还是比较宽的,季寒枝目测一下,应该能挤过去。 骆正阳微微眯了眯眼睛,瞧见了她。那是个大眼睛的女孩子,穿着白上衣。脸蛋也白净,微抿着唇角,探究的看向这里。 啧,胆子真大。 这边的动作小了些,对方认输了。一个个哭丧着脸,脸上挂了彩,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惹了三班的那位爷这下子好了,人也被教训了,面子也被丢尽了。 季寒枝脚下顿了顿,打架也不能占了路。她应该能过去,又蹬了几脚,她惊讶的发现一件令人在这个境遇里更加尴尬难堪的事情——车链子居然断掉了。 季寒枝清楚的听见了一声笑。 轻佻的,嘲讽的,带了几分玩弄。 她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只能下车。双手撑着车把,朝右边探究的看了一眼,看见闲懒的倚在一旁的少年。并不服帖的青茬,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张脸英气十足,还有一双微挑的眼睛,没有温度。 十足的小混混样子。 季寒枝飞快的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蹲下去看了看车链子。 打架的一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三三两两的视线投过来。 她其实有些害怕,佯装镇定,蹲下来伸出手来修车链子。那车链子上面带着黑漆漆的油渍,显得她一截青葱似的指尖更白。 “等等。” 突兀的一声。 身后投来一抹影子,笼罩在季寒枝身上。那声音也低,干脆利落,周围温度好像都低了些。 季寒枝动作僵住,抹了抹汗,抬眼看他。 是一旁立着的那个少年,离得近了,季寒枝才看清楚。倒是有一副好皮相,她看着他在她身边并肩蹲下,漆黑的眼睛打量了她几眼:“你别动手了。” 季寒枝怀疑的看着他。 骆正阳的视线从少女大而清澈的眼里收回来,扒拉了几下,那车链子就修好了。 季寒枝视线落在他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上沾了些黑色油渍,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居然这样热心肠? 烈日当空,巷子里寂静无声。身后一干小弟看傻了眼。阳哥这是在做什么?学雷锋做好事? 季寒枝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声:“谢谢。” 声音细细的,和她一样,听起来软糯。 骆正阳眼神又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摇头:“没事。” 季寒枝看他手指脏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包纸巾,抽出一片递给他。 骆正阳接过来,两根手指用力摩擦了下。 她探究性的开口:“谢谢您。您先忙着。” 说完就朝他轻轻点了点头道谢,骑上车子走了。 骆正阳也点头,脑海里想着的是她的眼睛。眼珠黑而亮,透着神采,黑白分明。还有被汗水微微打湿了的一缕黑色发丝,黏在耳朵前面。 他不禁又抬眸,看着即将出巷口的那抹身影。腰细腿长,浅蓝色凉鞋细带子下的脚踝好像白的发光。 纪泽看出来了八卦,挤过来:“阳哥,您搁这儿干嘛呢?刚才还帮人家小姑娘修车链子。” 纪泽又扭头看了看:“嘿,背影挺俊。咋了阳哥,看上她了?小弟给你做媒。怎么连个联系方式也不留呢?” 骆正阳低头瞥他一眼,冷声道:“做你个头。” 他转头看了看,二班那群小子早就鸟兽四散了。只留下了那个挨踹抱着头的,嘴里嚷嚷着自己骨折了,动不了。 骆正阳脸上挤出个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冷:“骨折你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