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个人同时下马,竟只有一个声音。 早已等在宫门前迎接济王的诸臣不由色变,随即被高踞马上的济王冷目扫过,皆不约而同的抿紧嘴。 祁见钰直等到那抹明黄从御撵缓缓步出时,方才不紧不慢的下了马,利落地对着径直朝他走来的皇帝单膝一跪,扬起声,“——臣幸不辱命。” 祁见铖笑容满面的扶起他,“皇兄这一路辛苦了,而今得胜归来,朕心甚慰。” “皇上无须挂怀,臣只是一片丹心,为家为国,又谈何辛苦……” 兄弟俩亲密无比的相互问候,言辞不外乎你好我好大家好,强忍着鸡皮疙瘩,一道把臂同行,晋见太后。 第二十六章 在仁寿宫虚耗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到了开摆庆功宴的时候。 饶是祁见铖忍功一流,也禁不住在踏出仁寿宫时长出一口气。 做了一下午不受欢迎的陪客,还要时不时接收太后的冷眼兼絮絮叨叨地指桑骂槐,济王只拉着他摆出一派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架势,祁见铖也不妨多让,耐着性子忍气与这对母子周旋,共建和谐后宫。 一路行去,宫女和太监侍人迅速而整齐地在宴客大殿内如游鱼般穿梭,高效率的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布置好大殿。 时候尚早,祁见铖先回宫换服,祁见钰恭送完皇帝的御撵后,三两步回自己宫中。 乍一见济王奔进来,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齐声高呼:“济王殿下千岁……” 祁见钰揉着眉心,挥手打断他们的高颂,“行了,留一个梳头宫女,其他退下吧。” “是——” 祁见钰径自走到铜镜前,随手摘下头盔,一旁伺候多年的老太监立刻恭谨无声的趋前捧过。 宫人散去后,被点名留下的梳头宫女战战兢兢的跟上来,等济王坐下后,她咬着唇小心地靠上前,“不知殿下,想梳哪种发式?” “简单点的。” 济王开了尊口,终于合上那双令她不安的眼,微昂起头,示意她开始。 济王殿下极高,便是皇帝陛下也才刚及他耳根,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她才敢悄悄放肆地打量他……谁说殿下模样凶煞的,小宫女心道,殿下只是威严,明明长得很俊的。 她心思百转,手中动作却是不敢耽搁,很快便重新为济王殿下挽好发,食指在几顶发冠上点了点,用心选了一顶底部镶嵌着鸽蛋大的羊脂白玉的银冠。 束冠时难免要近身,宫中训练有素的梳头宫女自然都有一手不触碰王孙公子的贵体,又能将发挽得娴熟好看的功力。 她在发冠将将束成那刻,突然想起了先帝时期曾封得一位贵嫔,便是皇帝的梳头宫女…… 祁见钰听到一声怯怯的“好了”,他正闭目养神,忽然在下一瞬察觉到一抹温热,拂过他的耳垂—— 蓦然睁开眼,祁见钰便见那小宫女重重噗通一声,跪在他脚边,仰起头,一滴滴莹泪滑过白嫩娇颜,楚楚可怜道,“奴婢该死!冒犯了殿下玉体,请殿下责罚!” 祁见钰站起身,只垂目平静地注视着那张梨花带泪的脸。 她无疑哭得极美,微耸轻颤的肩,好似弱不胜衣一般,被泪水氤氲的眼更是将原先的七分姿色增至十分。 ……女子到底与男儿不一样。 祁见钰想到那个人,若是他,可会觉得女子这楚楚模样惹人怜爱? 宫女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忐忑不安,但细看,又觉这目光似乎透过她,远远落在不知名的方向,“……殿,殿下?” 祁见钰迅速回神,他不发一语,面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