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美貌。 他周遭从来不缺美人环绕。 只是四岁那年, 表姐家来了一个嫂子, 一见他便眼色一亮, 将粉雕玉琢、还显得有几分稚嫩白胖的奶娃娃一把抱上了膝,小世子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还热络, 风情万种的女人。 那女人问他名字,问了许多话, 萧弋舟说得都支支吾吾, 甚至一不留神, 被那女子在脸颊上啃了好几口,涂了满脸口水。他惊呆了,推又推不动, 脸颊涨得红红的, 本来学语就晚的萧世子,一下子哑了, 后来女人走了,他却病了一场, 开始一宿一宿地盗虚汗, 人也烧糊涂了, 醒过来之后, 见到母亲担忧的双眼,问出了第一句话:“母……母母亲?” 嬴夫人都被问呆了,此后萧弋舟开始了当一只小结巴的十多年。 小小的西绥世子,从此不大喜欢与女人往来,甚至话都不说一句,除了母亲,连凤姨娘要碰一下他,他都横眉怒目,拒不肯让她靠近一步。 而后更变本加厉了。十六岁后,贵族子弟在这个年纪都蓄养通房,嬴夫人也想着给他物色一个,萧弋舟断然拒绝,险些拿头磕了她母亲琅嬛轩外的大理石阶。 十九岁时,随萧侯入平昌,被沅陵公主缠上了。 难以想象,他竟然不反感她的触碰,甚至地当她学骑马时,将双手拦在他的腰间,吐气如兰,明知学骑术只是借口,她不过就是想占自己便宜,他竟没有想着将人推开。 小公主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犹如碧天深海里最皎洁的一粒星,狡黠而高华,情窦初开的毛头少年,一跟头就扎进了深渊里,心甘情愿,再也不肯爬上来。 那天她扮作男装来演武场,他刚从蹴鞠场上下来,一身咸汗,本不欲让她靠近,她却看了看,脸颊红扑扑地,从怀里抽出条洁净的素帕,踮起脚尖替他擦汗。 俩人贴得那样近,呼吸相闻,她的体息温暖而澄净,无孔不入侵袭而来,萧弋舟一下慌了,更结巴了,“我……我自己来……就就就……好。” 俩人在演武场的篱笆门外,四下无人,小公主左右偷瞄一眼,趁着没人过来,踮脚在他的耳后亲了一下。 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愣愣的犹如一块木头,杵在原地不动了,小公主比他还害羞,脸颊绯艳如火,软绵绵地吐着柔软的芳泽,他于瞬间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 “我我我……向陛下……求……求亲!” 他急了,越急话越说不利索。 小公主抬起螓首,水眸宛如明珠滚圆清透,又似一粒圆润的露水落在清荷上,左摇右摆的,随即滑下来一道长长的水痕,萧弋舟立刻更慌了,“你、你你莫哭……你……” 小公主破涕为笑,笑得他一时怔然莫名,她飞快抬起手背把眼泪一抹,将帕子往他手里一塞,双目横波,转身便小跑着去了,只是跑着出了榆阴之后,又顿住了,回眸将直愣愣戳在原处的萧弋舟看了好几眼,羞涩万状,慢慢地将头点了下。 随后她就彻底跑了。 萧弋舟拿起那条素帕,绢面上还残存着少艾淡淡幽然的芳香,他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西绥世子,面红耳赤。 听说这回来向公主求婚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勋贵子弟,他们带来了稀世奇珍,东海明珠,北冥琅玕,能让人挑花眼,萧弋舟随父侯入都城,是为了给陛下贺寿,西绥人老实,所有稀罕之物统统呈作寿礼了,他身边拿不出可与他们媲美的物件。 不知听了谁的馊主意,他要将素帕回赠,如她应允,这条素帕便作为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比美玉珠链还要意义非凡。 为了让这条平凡的帕子送得体面,他向平昌最好的刺绣师傅求学,耐着性子磨,扎破了所有能扎破的指头,磕磕绊绊在上面绣了一幅牡丹图。 那个小公主,犹如一朵亭亭玉立的娇牡丹。 余事皆不足道,那天,他狼狈而仓皇,将帕子捡了回去,便匆匆跟随怒气三丈高的父亲离开了皇宫,连他自己都不懂,明明被拒绝得如此彻底,她说不过是看在他脸生得美的份儿上,与他开了个玩笑而已,他竟还是将被她踩在地上碾了又碾的刺绣绢子拾了回来。 她温柔的软嗓吐出来一个一个难听的字眼,在他耳中,犹如五雷轰顶,可父侯甚至等不及他想明白,掐着他的手就将他扯出了平昌,犹败军之将灰溜溜地逃离都城,回了兀勒。 他姑且把失败的初恋当作是一个教训,他身份尊贵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