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坐在那里,任她将他背后的伤痕治愈一点又破开,反反复复,疼痛之极,又在痛里掺杂着极致的痒意,几乎让人坐不住,只盼着能立刻站起身来,逃离这非人般的折磨。 可他只是神色沉凝,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反倒是沈如晚比他更焦躁,不断催动神识,在他伤口里翻来覆去地搜寻,几乎连其余一切都忘了,一心凝在拔除灵气这件事上,只觉头晕目眩。 到她按在曲不询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无力地滑落在她腿上,抬眸,已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隐约光怪陆离。 她用力闭上眼,向后靠着休憩,浓浓倦色。 “好了。”她说,“勤敷灵药,再过五六天便能好了。” 曲不询不作声地转过身来。 他目光落在她倦怠涩然的眉眼间,顿了一会儿,伸出手,按在她太阳穴上,力道舒缓,一下一下帮她揉着。 沈如晚也没力气动,阖眸靠在那里,任他一下下揉着太阳穴,方才神识用得太急而生出的轻微刺痛也纾解了许多。 曲不询不知怎么的轻轻一喟。 “怎么了?”她没睁开眼,只是问他。 曲不询抚过她面颊。 “没什么。”他说,“只是在想,十来年前,你我还在蓬山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 沈如晚神色淡淡的。 “能是什么样?”她说,“平平无奇的蓬山弟子,既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特别。” 曲不询没忍住,笑了。 “你还平平无奇?”他调侃般问,“沈师妹,你眼光很高啊。” 沈如晚轻轻笑了一声。 她眼光当然很高,她一眼就看上了蓬山最超然拔萃的天才,蓬山前后那么多年,长孙寒也无人能及。 曲不询笑着笑着,又不笑了。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可惜,我从来没机会认识你。” 沈如晚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看他。 是他没机会认识她吗?反过来才对! 她抿着唇坐在那里。 “认识不认识,倒也不重要了。”她轻飘飘地说,“若我十几岁的时候知道你是这么个脾性,我一定转身就走,谁还要和你认识?” 她暗暗恋慕的是寒山孤月、卓尔不群的长孙师兄,和他曲不询有什么关系? 曲不询一瞬凝在那里。 “哦,”他声音有些滞涩,相当微妙,“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长孙寒,没错吧?” 沈如晚也僵住了。 她和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让步一般僵持。 “沈如晚。”他郑重其事地叫她,把她的名字在唇齿间额外多用了一点力,沉沉地看着她,幽邃眼瞳深深的几乎能让人心神陷落,“你以前就喜欢我,是不是?” 沈如晚凝望着他,唇瓣微微颤着,竟莫名有种置身栏杆前,身后退无可退的感觉。 她蓦然偏过头。 “曲不询,你好烦啊。”她心烦意乱,声音轻轻的,“烦死了。” 曲不询伸手捧着她脸颊,将她的脸又掰过来,眼眸深沉,神色沉凝,偏执般凝望着她,声音既轻且沉,重复着,“是不是?” 沈如晚不回答,他就再问一遍,又一遍,像个固执的小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喜欢我吧,沈师妹。”他低低地说。 沈如晚没办法。 “是。”她无可奈何又垂死挣扎,“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总行了吧。” 曲不询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也紧绷着,像是紧张到忘了从容。 “只有一点?”他问。 沈如晚垂眸不看他。 “就只有一点。”她说。 曲不询低低地笑了。 他微微垂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神识如慢慢涨起的潮水,一点点朝她涌来。 沈如晚浑身一颤。 神识与神识相融交缠,冰凉凉又酥酥麻麻的,让她慢慢地向下滑落,又被他搂着撑在那里,随他沉与浮。 “可我对你不止一点。”他低声说。 沈如晚感觉到了。 在那汹涌如潮水般的纠缠和神魂颠倒里,是最缠绵的痴迷、最炽烈的爱意和最疯狂的占有掠夺,浓烈得几乎让人心悸。 “别……”她声音轻得得像是别样的邀请。 曲不询接受了这邀请。 残存的犹疑都在须臾间冲碎碾破。 她睁着眼睛,没什么力气地倚靠在那里,神魂颠倒间茫茫地不知望着哪里,声音轻轻的,濒临破碎。 “……比一点再多一点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