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姐妹俩约了七八个同学去西北部旅游,碰上了火车站大批旅客滞留。 当时就是坐在沙发上的这位路队带人来和另外一批警察碰头,维持现场秩序。那晚有不少是等了十几个小时的逗留旅客,天南海北的人,鱼龙混杂,到后半夜也不知是谁先挑头闹了起来,混乱一触即发。就是他们这些人搭着人墙,让旅客一波波自觉排队过渡到安全区域。这些姑娘们起初都不太当回事,还都乐呵呵小声讨论着要不要趁着拥挤,撞上下指令的这个大帅哥身上,撞出一段浪漫情缘…… 直到人群突然爆发大骚动—— “当时就是你,端着枪压在我肩上,把我们拨到你战友身后的,”妹妹望着他,“你还记得吗?我同学是直发,很长,到腰这里。我是卷发,棕色的长卷发。” 那可是小姑娘这辈子初次,估计也是唯一一次被迫接触真枪实弹,实在难忘,在现代社会被英雄救美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这句话问出去,大家都饶有兴致等着答案。 而当事人路炎晨就在七、八双眼睛注视下,波澜不兴地回答:“没印象了。” 第十四章 晨晓照归路(4) “你真没印象了?” 两个小时后,归晓在他车的副驾驶座上,还是没忍住问了。 “对那个时间点和任务有印象,对人没有,”路炎晨左臂抵在车窗玻璃上,撑着自己头,右手去打方向盘,“当时旅客两千多,记不住人脸。” 而且那阵子暴恐分子猖獗,他们这个中队是临时调过去的,时间紧任务急,又要避免大范围踩踏事故,又要排查不法分子趁机闹事。满耳都是尖叫和怒吼,恐惧和咒骂,眼前一张张脸都是惊恐的,每个人都拼命想挤出去挤到安全地方,每个人都怕被人推倒在人群下,又本能地去推搡周边一切,觅路逃生。 那种时候,他没闲心去留意人的五官有何不同,长发还是卷发…… 归晓想想也挺有道理。 她转而去看窗外,仍旧是车海无涯。他们和表弟的两辆车本是先后开出小区,去归晓家附近的金宝街吃饭,却被戒严封路截断了。 表弟那里都到了,他们还和成百的车等在挂满彩灯的街衢。西单。 “我高中经常来这儿逛街,”归晓指路炎晨左侧,“一个是这里,一个是动物园旁边的服装批发市场。我有个表妹特别会砍价,每次都带着她能省好多钱。今天你见到那个表弟,小时候就是个跟屁虫,我们都不愿意带他逛街,就把他甩在家里,他还哭鼻子告状。”。 路炎晨手搭在车窗边,迎着冷风去打量外头密密层层的行人和各式各样的灯光,大厦的,路边的,还有那望不到底的店铺招牌灯光。 这就是他和兄弟们在边关誓死守卫的“安定繁荣”。 俗世气息浓郁,对路炎晨却是陌生的。 他少年时住在北京远郊,不太常进市区,后来考大学又是在南京,大二入伍一走就是十几年。除了在归晓提出分手后返过京,就真的再没回来。所以路炎晨对这个户籍所在地的知名商业景点的熟悉度近乎为零。 为什么说是“近乎”? 因为昨晚他翻过地图,研究了从机场到那个班主任家,再去归晓家的路线。 很快,道路管制结束。 车海仍旧移动缓慢,导航里,单调温和的机械人声不时冒出来,提醒路况。车从西单大路口开到金宝街那个饭店的地下车库竟然又用了半小时。 归晓想给表弟拨电话,让他们可以开始上菜了。低头去翻号码时,她肩上的头发滑下来,抬手去捋,瞧见他在看自己。 “我给潘浩打个电话。”她说。 “晚五分钟再打。” “……好。” 车内安静着,她想他应该有话说,等着,琢磨着,还以为会听到多长的一段话能让他准备这么久,结果到最后不过一句:“赵敏姗那件事,结束了。” 每个字,都跳跃着,在车里漾开来。 归晓微微地笑起来,心情忽然好到不行。 路炎晨看她低头也是微笑,偏头去看窗外也是微笑,就清楚她的开心。 别看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