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陷阱啊!”罗宜宁嘶哑着说,她摇着他的肩,“你没想到这是陷阱吗!” 陆嘉学只是看着她,好像她是在发泄脾气的小孩一样。而他不计较,还带着笑容:“我也不想来啊……但是……” 但是我想到你可能要死了……那么我去哪里再等你十四年,等不到了。我已经要老了,一个十四年,又一个十四年。那十四年里没有她的痛苦席卷而来,无数次重复着她坠崖的噩梦。灰蒙蒙的大雾,踉跄前行,哪里都没有她。 陆嘉学却说:“……但是,我还是过来了。” 她想起当年要死的时候,想起当年被困在簪子里。 她多么的渴望他来救她啊!多么渴望有个人来救自己,让她摆脱那些绝望、压抑和痛苦。 现在他来了,虽然她根本毫发无损。救人的这个却跪在地上,高山一样的身躯几欲倾塌。 “你为什么要过来!”罗宜宁哭喊着。 好像有什么终于被打破了,罗宜宁紧紧抱住了他。 罗宜宁抬起头,看到那些箭簇逼近了。而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披了件大氅。背着光站在不远处的墙上,他身边的人手上的箭,在夜色中泛出寒光。 他果然来了!果然想杀陆嘉学! 罗宜宁的声音因为哭喊而变调了,她看到他背后的箭伤,刚才碰到那里满手都是血。“你疼不疼?”罗宜宁嘴唇发抖地说,“疼不疼?” 陆嘉学十指扣住了她的手,他觉得有些无力,靠着她单薄的肩膀,像两个人当年还在一起一般,而她也不再抗拒。他轻声说:“……疼啊,罗宜宁。”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她颤抖地从怀里拿出了他的佛珠,一圈圈地缠着陆嘉学的手腕上。 罗慎远静静看着,知道她没事之后,他也不在急躁了。现在他只剩下一个目的。 ——杀了陆嘉学! 那两人抱在一起,有一段事他永远都进不去。 罗慎远漠然地举起了手,轻声道:“放箭。”他身边是个箭术精良的弩手,闻言立刻举起箭簇对准了陆嘉学的后背。 诚如道衍所说,的确只能杀了陆嘉学,决不能放虎归山! 罗宜宁浑身一颤,她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她抬头对着罗慎远的方向说:“不要这样了,停手吧!” 罗慎远看着她哭花的脸。 陆嘉学已经闭上了眼,罗宜宁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得可怕。因为他已经失力了,所以重甲所有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她绝望沉重地眼泪直流,哭喊:“三哥,不要继续了!还是放过他吧,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放过他吧!” “你现在已经赢了,放过他吧!”罗宜宁在发抖,这话一句句从她嘴中说出。她自个儿都身不由己,眼泪不停地流。 那个人明明听着她的祈求,却一脸的漠然。那个人分明这么爱她,现在手边却全是箭簇。 不仅对着陆嘉学,还对着她。 夜里的风越来越冷,罗宜宁觉得怀里的身体也在变冷。她喃喃地说:“罗慎远……道衍算计我,你现在却将计就计。不如这样吧,你连我一起射死吧。我一命还他的一命。”她的眼泪滚到了陆嘉学的脖颈里。 她为什么又在哭,他都要死了。她还不高兴…… 陆嘉学将她的手握紧了一些,她真是难伺候啊。不要哭了……每次看到她哭,心都像被细针扎过一样。 “你别哭了。”陆嘉学轻轻地说,勉强地笑,“快别哭了,死了也无所谓……我差不多已经活够了……” 罗宜宁想到了那个给她抱狗儿的陆嘉学,替她抄经书的陆嘉学,喜欢逗她的陆嘉学。这个人活在她的往昔里,这么鲜活。怎么能死!决不能死! “罗慎远!”她的声音一低,“是我连累他,以前我连累他罢了,现在我竟然还害死他。我必然是要护他一次了,你连我也杀了吧……” 罗慎远很久才回过神来,嘴巴里全是苦味。罗宜宁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