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丫头进来屈身说:“老夫人,三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宜宁听到这句话就下意识地往门口看。那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现之后,别人也都不禁地看向他。罗慎远不卑不亢地给老太太行了礼,罗老太太让他坐下了。 宜宁看他穿着一件淡青竹叶纹额直裰,心想他还挺喜欢竹叶纹的。丫头上了茶之后,他用右手捧了茶杯,衣袖滑下的时候,宜宁分明看到他手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想到这是因为救小宜宁伤的,宜宁总觉得这伤疤格外的狰狞刺目。 茶杯的热气氤氲着,春末的阳光又好。罗慎远少年俊秀的侧脸更显平静,似乎对热闹的一切视若无睹。 罗老太太却笑着说:“怀远心疼咱们眉眉儿,这小丫头也念着你们呢。前几日老说要练好字给两位哥哥看,巴巴的盼着你们回来。你们瞧瞧,她的字是不是比原来好看些了。” 罗老太太让雪枝把宜宁写的字拿出来给大家看,罗怀远看了笑着说:“是进步了许多。眉眉,大哥送你的银狼毫笔用着还习惯吗?” 宜宁只得道:“习惯习惯。” 眼看要到晌午了,陈氏等也不好留在罗老太太这里吃饭,便带着儿女告退了。 罗慎远却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祖母,这是孙儿房里做的桃片糕,我尝着香软可口,就给您带了一些过来。” 他把纸包放在了小几上。 罗老太太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小小点心,我房里也有做的,不用你费这个心,还是拿回去吧。” 罗慎远坐着没有动。 宜宁正在喝水,差点被水给呛到了。抬头看着罗慎远沉默平静的神情,心里就跟小猫抓一样,真想代替罗老太太把东西收了。 罗慎远却自嘲地笑了笑:“那是孙儿多想了。”又把纸包放回了怀里,起身告辞。 宜宁终于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道:“那个,祖母啊,我突然想吃桃片糕了。还是让三哥把东西留下来吧。” 罗老太太刮了刮小孙女的鼻尖,宠溺道:“你刚才吃了小半只的酱肘子,喝了粳米粥,还能吃得下糕点吗。小心不消食。” 宜宁眨了眨眼说:“我就是想吃啊。” 罗老太太静默了一下,直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七妹要吃,便把东西留下来吧。” 罗慎远又把糕点放在了小几上,行礼退下了。 罗老太太把纸包拆开,掰了一小块雪白的糕点喂给宜宁:“吃吧,你不是要吃吗?好个没出息的东西,这点糕点咱们做不出来,非要让你三哥留下来。” 宜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罗老太太手上的糕点咬来吃了。紧接着罗老太太第二块、第三块、若干块又送过来了,她才抱着罗老太太的胳膊说:“祖母啊,我都吃了小半只的酱肘子了,吃不下糕点了。” “早看出你古灵精怪的有鬼。”罗老太太点孙女的眉心,“不消食了吧。雪枝,去给眉姐儿煮酸梅汤来。” 西次间外,罗慎远站在一棵初放的海棠花树下,听到里头罗老太太和宜宁说话的声音。 跟着他的小厮小声问:“三少爷,小的就弄不明白了。既然知道老太太与您不和,不会收您的东西,为何还要送呢。” 罗慎远抬头看着开放得簇簇拥拥的海棠花,缓缓地说:“你懂什么。”屋子里女孩儿的笑声非常明快,好像真的没有没有丝毫忧愁的童稚一样。半晌后他收回目光道:“走吧。” 陈氏的次间里点着烛火。 从罗老太太那里回去之后,她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讨论读书的事。罗宜秀困了,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一会儿丫头却过来说,三小姐在自己房里委屈,不肯吃晚饭。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陈氏就不高兴了。叫人把罗宜玉叫来,看到她沉下脸就开始训话:“你都是要及笄的姑娘了,怎的比秀姐儿还不着调。可是长了脾气了?和一个小孩儿计较,说出去可不叫人笑。你七妹妹年纪小些,又得你祖母的宠爱,让着她一些怎么了。” 罗宜玉被劈头盖脸被训了一顿,委委屈屈地说:“我就是气不过大哥,凭什么对七妹比对我好。” 陈氏简直恨铁不成钢,冷冷道:“她罗宜宁没有娘教,骄纵便骄纵些了。你可是我好生教养的,如今也惯出脾气了。你怎么不想想,你模样才学比她出挑,父亲的官职比你三叔高,你的两个哥哥读书又好,以后若是能中举中进士,她罗宜宁如何能跟你比?你看宜秀怎么从没说过。” 突然被点名的罗宜秀迷茫地从陈氏怀里抬起头。 罗宜玉就是气不过这点。 明明都是她的亲兄弟姐妹,怎么罗宜秀更喜欢宜宁,就连两个兄长都对宜宁更好。她性子又高傲,总觉得宜宁样样不如自己,让她占了上风如何能忍。 “他们三个都是喜欢宜宁,当宜宁是他们的手足了。”罗宜玉气得眼泪在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