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冷寂,雷声闷闷。 沈青梧在张行简的客栈门前徘徊。 她徘徊了约莫半个时辰,告诉自己:我只是看一看。他要是病倒了,不还得我照顾吗? 沈青梧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室漆黑,没有点烛。 沈青梧目光适应了黑暗,微微眯眸,与靠墙坐在榻上的张行简四目相对。 他竟一直在看着这个方向。 乌发白肤的郎君拥被坐在榻上,潮湿发丝贴颊,眼眸乌黑泠泠。他看着瘦薄羸弱,却在闪电划破寒夜的每一个瞬间,让沈青梧看到了他那风流意态之美。 沈青梧盯着他。 沈青梧:“你看什么?你不睡?” 张行简笑一笑:“看有没有人进来陪我,防备有人非要进来陪我。” 沈青梧:“什么意思?” 张行简闭上眼,喃声笑:“怕你逼着杨肃来陪我一起睡,那我可受不了。” 沈青梧沉默。 原来下午时的事,他知道是她让杨肃做的。 沈青梧看着他鬓角的汗、嫣红湿润的唇、被衾后露出一段的雪白长颈。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坐姿——挺拔,修长,再难受,也不露一点丑态。 “修养”这两个字,刻入了张行简的骨子里。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要清矜、淡泊、优雅。 可恨的张行简。 沈青梧靠着木门:“既然你不需要人陪、睡,想来我是多余的,那我走便好了。” 张行简望着她不语。 沈青梧盯紧他:“张月鹿!” 张行简弯了弯眼睛,说:“好。” ——想走就走吧。 他无所谓。 沈青梧心中一瞬间升起一股燥意,烦闷,为他这种一路沉默的态度——好像怎样都无所谓,好像怎样他都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总是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 黑暗中,张行简闭上眼,忍着再一波的头疼与心脏处传来的疼。 他确实如他自己说得那样,格外能忍。 他愿意让你看到时,你能看出他在受伤;他不愿意时,你只会觉得他气度极好,风流婉约,卓卓如玉。 张行简对沈青梧,确实没什么想法。 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她,那么——随她便吧。 她想如何就如何吧。 他被雷声折磨得全身都开始疼了,疼得厉害的时候,他已经没空想那些了。 闭上眼忍痛的张行简,没发现有一道气息靠近了床,也没发现有人上了榻。 待那人窸窣的脱衣声传来,他才冷不丁回神。 张行简:“梧桐……” 沈青梧掀开他的被褥,一身带着潮意的中衣冰凉,让张行简瑟缩一下。沈青梧一言不发,在黑暗中钻入被褥,张臂抱住他。 他低头时,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身。 张行简收回手:“抱歉。” 以二人如今的关系,恐怕他碰她一下,她都觉得恶心。 她依然不吭气。 张行简问:“……为什么脱了外衫?” 沈青梧冷冷道:“你一身病,我衣服上泥土太多,怕又在不知道的时候冒犯你,让你病上加病。你再病倒了,我和杨肃如何活蹦乱跳,都走不出中原。 “这是你先前说的——你说你要是不点头,我们别想平安离开中原,回去益州。” 张行简轻声:“我威胁你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我每次的好话,你都当顺耳风,从来不信,是么?” 沈青梧:“你到底痛不痛?若是不痛,我便走了。” 她说着要走,他伸手就来抱住她腰,不在意有可能惹她更加厌恶他了。 他抱住她腰身,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