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妻子给她留了不少女子衣物,她穿得……也许因为衣物材质不好吧,她穿上也不好看。 沈青梧这样不重视女子妆容的人,都有点觉得自己丑了。但是……张行简不是瞎子吗? 反正他又看不见。 沈青梧便镇定地提着一把斧子,进屋去见那靠着墙、坐在床上的苍白青年。 他脸上的微笑从头到尾没有消失。 也许在她忙着打扮的时候,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此时的他,看着比在山路上形象好很多。但此处没有男子衣物,他仍是那身灰白的沾着血的衣服,手脚上的铁链更是束缚了他的行动。 沈青梧淡然:“我爹娘走了。” 张行简温声:“嗯,在下方才听到了,辛苦娘子一家人,在下惶恐。” 他慢慢斟酌:“你们生活不易,又这般心善,照料我一人恐怕十分辛劳。在下也有一些积蓄,娘子只要联系对人,在下就可以……” 沈青梧心想:想联系他自己的人马?做梦。 她学着沈青叶生气的样子,发恼时,声音轻却带颤音:“难道我救你,是为了钱财吗?这样的话,郎君休要再提,莫要羞辱我们!” 她敏锐地看到张行简眼角微微僵了一下。 他很快恢复,含笑:“在下唐突。” 沈青梧心里哼笑。 她装好人,走向他:“郎君,你手脚上的铁链让你行动不便,被人看到了也引起误会,对我们家人不好。我虽然没有钥匙替你解开锁,但我常干农活,可以劈开链子。这样……起码郎君可以将拷链藏在衣袖衣摆下,不会被人看到,也能穿衣脱衣了。” 她说的自然,然后想起自己该害羞一下。 但是……好像她脸红不脸红,瞎子都看不到。 可恨。 沈青梧瞪着张行简:竟不能让他看到她高超的演技。 害羞?柔弱娘子? 谁不会似的。 张行简同意了。 这位时而力气很小、时而力大无穷的娘子在他手脚的铁链上一阵折腾,她身上呛人的胭脂味足以让寻常郎君狂咳不住,张行简硬是忍得四平八稳。 他甚至在想:她梳妆打扮了?换衣服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这样一个陌生男子? 张行简心中生了疏远心,但他不能被这个娘子发现。 眼下所有事情都透着奇怪,张行简自己伤势又重,需要依赖别人,长林他们失联,不知情况如何……他能依靠的,竟只有这位陌生娘子了。 即使她劈铁链劈得他手腕镇痛,很多次差点劈到他手上,并有意无意靠近他手臂……张行简不动声色往旁挪,全都忍下。 手上与脚上链条终于断裂,那娘子惊呼一声,靠在床柱上喘气休息。 张行简心软。 张行简温和:“娘子……” 沈青梧仰头看他:“叫我‘阿无’,我爹娘都这么叫。” 张行简让自己忘掉自己瞬间想到的某人身上的玉佩,那玉佩就有个“无”字。 他默念自己得遗忘沈青梧。 张行简顿许久,说:“娘子不讲礼数了?” 沈青梧说:“那在外叫我娘子,在家中叫我‘阿无’吧。我虽然讲究礼数,但我也没有那么不讲人情。我要照顾受伤的你,你总叫我‘娘子’,我反应不过来。” 这话……有点实诚。 张行简默然,笑一下。 他自我介绍:“在下姓张,张月鹿。” 一整日折腾这么久,又是和卫士打又是背人又是动脑子骗人,沈青梧累急了,饿得头晕眼花。她屡次劈不中铁链,除了演戏成分,更多是饿得没精神,没力气。 这会儿,张行简说话,满脑子食物的沈青梧勉强打起精神:来了。 张行简编瞎话骗一个陌生山中村女的时刻来了。 她倒要看看他是只对沈青梧一人谎话连篇,还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快快走过这个环节,赶紧开饭吧! 张行简低声:“在下本是东京一大户家中的管账先生,那户人家主人犯了事,在下自然也要受一些罚。在下被押去流放时,遇到山匪与官兵打斗,在下……便趁乱逃了。” 他垂着面,烛火下,面有哀意,善解人意: “娘子若是觉得在下是麻烦,将在下交给官兵……” 沈青梧:“你伤这么重回去牢房会死的我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