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夜色迅速笼罩过来,温度骤降。 翁雅妮迎着吹拂到脸上来的冷风,抬头望向始终沉默的许沁,见她指尖的烟头熄灭,突然问了句: “所以你是为了陈队才来阿尔勒什的么?” 许沁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她认识陈迄周和阮梨已经很多年了。 但很不幸的是,两人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其实没有深究的必要,他们不认识她再正常不过,毕竟当初在南师大的时候,她只是众多莘莘学子中的一个。 那会,她留着厚重的齐刘海,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不优越,还经常遭受同班同学的欺凌。 许沁不太明白。 为什么不幸运的人可以一直不幸。 当时在校期间,她还没进重点小班前,阮梨和陈迄周这两个名字许沁听过无数次。 两个学霸,成绩不相上下,互相争夺年纪第一,并且一帅一美。 想不知道都难。 对于他们那样优秀的人而言,学习似乎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优点,是锦上添花。 不像许沁,她拼了命地学,也才堪堪吊车尾勉强进入重点班。 她刚开始其实对学校里这两个风云人物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单纯地想考入重点班,逃离那个霸凌孤立她的班级。 直到某次晚自习放学,许沁被留下来打扫卫生,另外和她一起打扫卫生的人眼里只有学习,敷衍地动了动扫把就溜走了,剩她一个人独自把空旷的教室打扫干净。 就在许沁扫完,关灯准备走时,肩膀被人一碰,推搡在地。 那是之前班上欺凌她的几人。 印象里,许沁其实记不太清当晚的具体事情了。她只记得自己被围在角落里殴打,拳打脚踢时落在身上的疼痛,以及突然开启的灯光,和随着灯光走进来的人。 那些灯光照亮教室,像是天光大亮,驱赶走了所有黑暗。 许沁至今都记得陈迄周那时朝她看过来时的神情。 他就像一束光。 代替许沁原本世界里缺席的那抹温煦阳光,照耀她整个中学时代,弥补了家庭和学校带给她的痛苦。 至少许沁是这么想的。 许沁知道,她算不上是个聪明人,而南师大附中的竞争实在太激烈,聪明又努力的人不计其数,她只短暂地在重点班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挤下去了。 许沁记得第一次和阮梨有交集,是某次运动会上被人恶搞。 当时,欺凌她的人把染上红墨水的卫生巾贴在了她背后,在所有人看她笑话时,唯一伸出的那只手,就来自阮梨。 阮梨没当面告知情况,只是突然靠近她,把脱下来的蓝白校服披在了她身上,事后许沁回到家脱下校服才知道。 那天,许沁看见阮梨的身后站着陈迄周。 两人路过她身边时,许沁听见陈迄周问阮梨:“你有件校服外套是不是不能穿了?” 阮梨抬头,诧异地回:“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陈迄周嗓音带笑,他揶揄道,“某人明天检讨估计少不了。” “为什么?”阮梨皱眉问。 “你没校服外套,明天进校门不被教导主任罚站在门口么?” “对哦。” 阮梨恍然大悟,但她白净的小脸上依旧带着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转头朝陈迄周说了句:“那你帮我写吧。” “你自己写。” “……” 再往后的话,许沁听不清了。 但陈迄周脸上的神情和他说话的语气,是许沁在他面对别人时从未见过的。 许沁一直清楚,阮梨很优秀。 她聪明漂亮,并且从始至终都和陈迄周保持同一战线,许沁也一直记得她有次在国旗下演讲时说过的话。 当天,阳光明媚,夏日的烈阳照在主席台上。 阮梨就站在最中央,她瘦弱的肩头铺满着金色的光。 她嗓音柔和,语气坚定,她说: “在此之前,我无数次思考生命到底是什么,生命的真谛又是什么。如果我注定是只断翅的飞鸟,那么我此生的目标只有一个—— 爬上最高的山峰,然后一跃而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耳边的风和飞翔的滋味。结局必然是死亡,但那又怎样呢?世间最美的景色已经在我攀爬的路上遇见过了,而我本该就属于这天与地,我应是自由的,应是肆意且狂妄的。 这便是生命,仅此一次,独独属于我的生命。” 许沁敛下眉,这样的人,其实本就发光发亮的。 谁也拒绝不了阮梨,包括陈迄周。 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