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没理她,径自在席上坐下,一掌按住桌案,“寡人且听听你的条件。” 商遥并不了解凉王的为人,怕他言而无信,所以还是先别暴露自己的目的,她想了想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你要是想个一年半载,寡人也要等下去么?” 商遥道:“你急什么?燕王陵墓里的布局设计十分复杂,即使知道墓道出入口和机关暗器所在,要破除也不是简单的事。我得好好想想,然后绘出一张地图来,到时按图索骥,不就事半功倍?” 凉王摸了摸胡子,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好,那寡人就给你几天时间。不过你要知道,寡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商遥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地,那座墓恐怕早已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了吧?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出宫时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好难啊,该怎么办? 商遥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直到天将破晓才撑不住勉强睡了一会儿,但因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没睡多大会儿又醒过来。许是侍候在帐外的鸳和听到动静,一手撩开帷帐,细声道:“娘娘可是要起身?” 商遥嗯了一声,鸳和将帷帐随意挂在银钩上, 她不经意转头,发现帐外立着四名宫女,正要发问,鸳和笑着解释道:“这是主公派来服侍娘娘的宫女。” 说好听点是服侍,说难听了就是监视。商遥没说话,趿着鞋走到妆台前,将垂至膝弯的长发拢到背后,坐下来道,“先给我梳头吧。” 由于商遥没有指名道姓,那四名宫女站在原处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头,眼里似乎有些惊惧。 商遥不由沉思,这副身体的主人生前到底是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才会令人如此惊惧? 大约停顿了三秒,当中的一名宫女缓缓走出来,“奴婢名唤铃铛,娘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为娘娘梳头。” 唤铃铛的宫女穿着一身红色襦裙,白皙圆润的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轻轻交叠在腹下的一双手并没有其他宫女那般细腻柔滑,反而有些粗糙,细看之下还有轻微的裂痕。 难得眼前这位看起来温和而无害,商遥本就不挑拣,轻点了下头。 铃铛取了玉篦绕到商遥身后,从上往下一点一点梳通。商遥随手摆弄着手边的香檀木盒,淡淡道:“你难道没听说先前服侍我的那三个宫女被凉王打发去做苦役了?别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且我脾气不好,稍有不顺心可能动辄打骂,难道你不怕我?” 铃铛的回答很官方:“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荣幸。” 商遥扯了扯唇,“头发简单扎一下就好了,用不着盘那些复杂的髻。”这头乌黑浓密而且长至膝弯的头发只适合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对她来说顶着一头沉甸甸的头发是累赘。 她心头正沉重呢,头皮陡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这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商遥也就没吭声。可当头皮上的刺痛不间断地传来时,商遥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会梳头吗?” 身后人的声音极为细小委屈:“是奴婢手笨。” “既然不会为什么又自告奋勇?” 铃铛说:“她们害怕娘娘。” “那你不怕吗?” 铃铛垂下眼说:“一开始怕,可是奴婢弄疼了娘娘,您一点也没有责怪奴婢的意思,所以不怕了。” 商遥忍不住半开玩笑:“所以为了我的头皮着想,我该责怪你的是吗?” 铃铛也忍不住笑:“下次不会了。” 最后商遥随意扯了条红丝带绑上,洗漱去了。洗漱完后早膳已呈上来,她什么也没说,吃饱喝足了便起身往外走。 鸳和紧跟上来:“夫人要去哪里?” 商遥提裙迈过门槛:“出去转转。” 鸳和道:“一会儿杨大人会过来。” 商遥莫名其妙:“什么?” 鸳和解释道:“主公早有吩咐,由娘娘口述燕王陵的布局,杨大人亲手绘图。” 说曹操曹操就到。商遥就站在殿门口,依稀瞟见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青年朝这边走过来。真是半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留。她面无表情地折回身,往榻上一坐。听鸳和说这名杨大人是负责宫室陵墓等土木营建的官员,尤擅机关暗器,搁现在可以说是建筑界的奇才。对了,他还有个很绕口的官职,叫将作少匠。 商遥骑虎难下,就算她现在可以瞎编,可凉王带人去挖陵一切就暴露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那名青年官员走进来,微微拱手一礼:“夫人可准备好?”话虽是问着,手里却径自取来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绢铺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