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那日宫中宴客,安妃一眼就认出顾三娘身上佩戴的首饰,这自是又勾起一桩陈年旧事,原来,当年安氏刚嫁进蒋家,有一回,她和沈拙一起清点沈氏的遗物,看中了那套碧玺首饰,谁知沈拙推说是母亲生前的爱物儿,不肯送给她,这倒也罢了,为甚么现今顾三娘却戴在头上?莫非她还不如一个寡妇?况且这女人不懂尊卑礼法,她若是不教训她一下,岂非人人都能欺到她头上。 唯一叫她料想不到的是顾三娘竟怀了身孕,可恨沈拙丝毫不念旧情,害得她颜面扫地,还落得被皇上禁足的地步,只要想到这些,安妃越发恨毒了顾三娘。 不提外面的纷争,蒋家自是一片喜气洋洋,顾三娘有孕,不光沈拙喜出望外,就是蒋中明的脸上也难得挂上笑容,他和沈拙各有心结,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二人却很少打照面,蒋中明跟儿子不亲,隔代的孙子他还是十分喜爱的。 他们这一支子嗣单薄,小辈儿里就一个御哥儿,还被沈拙改了姓氏,迁出族谱,吉昌公主和蒋镇言成亲多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又何谈子嗣,至于蒋锦言和孙氏,他们夫妻是新婚,蒋锦言又被打发到长阳去了,孙氏没有好消息实属正常,眼下顾三娘忽然传来喜信,吉昌公主和孙氏两人也替她高兴。 府里好久没有喜事,蒋中明交待管家的吉昌公主,只要是蒋府的家人,每人多赏三个月的月钱,东院再拨几个得力的仆妇伺候,顾三娘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孩子都没生下来,府里就如此大张旗鼓,每日还另有太医上门请脉,她又何曾经历过这些?故此整个人不免有些坐卧不宁,唯恐出了闪失,到时无法跟蒋家和沈拙交待。 沈拙看出顾三娘的心事,叫她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好生安胎便是,这日,蒋中明打发人请来沈拙和几个儿媳妇一道用饭,他和沈拙一席,顾三娘她们几个女眷在里屋安坐。 里屋有孙氏和小叶子,几个妇人说说笑笑很是和乐,蒋中明和沈拙这父子二人,用饭时互不相干,几乎没有说话,用到一半,仆妇端来一盘炭炙驴肘,沈拙随口对上菜的仆妇说道:“跟大奶奶说一声,这东西让她少吃。” 仆妇笑道:“厨房里早就嘱咐过了,有单做给大奶奶的吃食。” 话是这么说,那仆妇还是转身进屋去给顾三娘传话,蒋中明看了沈拙一眼,又一语不发的收回目光,他身子不好,桌上摆的饭菜倒有一半是要忌口的,若不是遇着家人聚在一起,他平日都是和他们分开用饭。 仆妇传完话后,孙氏冲着顾三娘眨了几下眼睛,她笑着说道:“大嫂,大伯对你可真体贴呀。” 顾三娘故意瞪了她一眼,说道:“锦三爷对你不体贴?这才走了几日,就隔三岔五的寄家书回来,叫你念给我们听一听也不肯,里头到底说了些甚么甜言蜜语呢。” 孙氏嘴里害臊的‘嗳哟’一声,脸上飞来一片红霞,一旁的吉昌公主默默看着她二人,难免有些苦涩,她与蒋镇言分隔两地,蒋镇言又是个冷面冷情的人,任凭她苦苦等候多年,也暖不了他的心肠,想到她背井离乡远嫁京城,到如今仍是孤零零一人,吉昌公主心里忍不住带了几分凄苦。 “二嫂。”孙氏小心翼翼的望着发怔的吉昌公主,她得意忘形,竟忘了她那个二伯不是好人,放着吉昌公主独守空闺,这么些年也不回来看一眼。 顾三娘刚刚进府没多久,并未听说过吉昌公主和蒋镇言之间的纠葛,这会子看到吉昌公主满脸冷淡,心知其中必有内情,只是她不便相问,于是也跟着一起静了下来。 屋里欢快的气氛淡了下来,孙氏暗自后悔不已,正在这时,从外间传来一阵动静,吉昌公主问道:“出了何事?” 不一时,有个媳妇子进来回话,她说道:“圣旨来了。” 顾三娘等人心头一惊,她们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谁也顾不得再理会刚才的小心思。 此时,传旨的太监已进了蒋府,蒋中明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和沈拙互视一眼,两人多少猜到圣旨的来意。 “看来皇上是要退让了。”沈拙说道。 蒋中明不紧不慢的说道:“京中的几位公侯接连上折子推举你,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他如何还能静下来炼丹。” “老爷,香案摆下来了。”蒋中明的长随站在门外回话。 蒋中明微微颔首,他换了官服,便和沈拙一道前往外院接旨。 只说蒋中明他父子二人去了,留下几位女眷惶惶不安,屋里的残席早就撤走,吉昌公主命人守在外头等候通传,过了片刻,有旺家的进到屋里,顾三娘看她脸上带着喜色,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她问:“不知皇上下的甚么旨意?” 有旺家的笑道:“皇上说,咱们家大爷内外兼修,是个难得一见的贤才,要任命他做国子监祭酒的职务。” 孙氏握着顾三娘的手,她笑着说道:“这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