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红见此,便问道:“你在想些甚么,你说来我给你参详参详。” “你也知道从你姐夫走后,就剩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小叶子,那婆家和娘家又都是不顶用的,现下我年轻还好说,等再过个三年五载,总不能一辈子还在绣庄做工,况且我的眼睛又坏得厉害,到时真等瞎了,就是想靠着手艺养活自己也不能了,因此我想租赁一间铺子,专门收绣件再转卖出去,从中赚几个小钱,这样也能比绣庄干得长久一些。” 莫小红大吃一惊,她们这些绣娘,多数都是嫁人后,就不再外出做活,却从没有哪个绣娘说要自己去开铺子的,再说了,这开铺子岂是说开就开的,租铺子付税金收绣件,哪一样儿不得花钱? “三娘,你可想好了,万一赔了本可怎生是好?”莫小红还没想到顾三娘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她只担忧她亏了,到时连本钱也收不回来。 其实顾三娘并非这两日才升起想开绣铺的念头,早前她就一直暗自想着这事,只是那时没钱,她想先等攒够本钱再说,谁知一场大病把家里的钱财花净了,她也就歇了这心思,不想前些日子沈拙送来几十两银子,顾三娘这心里便又活动起来,再者她始终记挂着沈拙典当出去的玉件,那是他母亲留下的,如今为了给她筹钱治病抵押了,顾三娘无论如何也要将它赎回来,只不过若是靠着她到绣庄做工,便是干一辈子,也攒不到那么多银钱,便是为了沈拙当掉的玉件,她也该多给自己想条出路。 莫小红还是认为开铺子风险太大,便是寻常人家想要做买卖也不是那般容易,更何况顾三娘无人帮衬,她又年轻嫩妇的,别到时钱没挣到,反倒还要遭人欺负。 莫小红忧心冲冲的说道:“三娘,这做买卖可不是闹着顽儿的,你又不是不知整个平安州,刺绣买卖都被金家把持着,虽说你在绣庄干了多年,哪里又知道金家是个甚么意思呢?万一金家从中作梗,你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这一头顾三娘也想过,她在金氏绣庄做了七八年的绣娘,先前也就跟绣庄的东家见过两三回而已,还都是远远的望上一眼,东家是甚么样儿的脾性她不清楚,但她跟绣庄的管事管永旺却打了多年交道,为了能开成铺子,到时少不得要去求一求管永旺,横竖她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又不跟他金家争利。 “成不成,我总是要去试一试,要是铺子能开成了再好不过,若是不成了,我也好歇了这份心思。” 莫小红见顾三娘已是铁了心,她叹了几口气,说道:“你就是这个倔强脾气,别到时买卖没做起来还得罪了金家。” 顾三娘低头静了片刻,又抬头对莫小红说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别传了出去,免得做不成,还叫别人笑话我。” “省得了。”莫小红点了点头,两人转而说起了别的闲话,不一会子,朱小月提着针线篮子过来了,三个女人家说说笑笑,足过了大半日才各自散开。 只剩几日就要过年了,各家户扫尘蒸馒头卤肉忙个不停,这个时候只有孩子们才是最乐的,家里吃的喝的比平日多,就是偶尔犯了错也不会被大人打骂。秦家大院里,秦大娘和顾三娘家都已忙得差不多,沈拙这个大男人对厨房里的家事很不熟练,顾三娘在家炸肉丸时顺道送了一些给他,秦大娘也给他家送了十几个豆包,沈拙的回礼是写满吉祥话的春联和福字。 这日,顾三娘和小叶子正在包饺子,御哥儿穿着一身新衣蹦蹦跳跳的进来了,他冲着顾三娘说道:“顾婶娘,你看我爹爹给我买的新衣。” 说罢,他还喜滋滋的转了一个圆圈,顾三娘看了一眼,这身红色的小袄儿看着喜庆,就是买得是衣铺里做好的成衣,衣裳大了一截,十分得不全身,她冲着御哥儿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婶娘给你把衣裳改一改。” 自从害了大病后,顾三娘就一直没有碰过针线,小叶子想着她娘的身子好得差不多,再说又不是甚么费力的活计,于是就去把她娘的针线拿了过来,顾三娘穿了一根线,又把御哥儿的小袄儿脱下来,只略微缝几针,那袄儿就比刚才更加贴身了一些,待到日后他长了个头,只需要放开线即可。 御哥儿换上新改好的袄儿,先是用手摸了摸,便笑眯眯的说道:“顾婶娘,你的手可真巧。” 一旁的小叶子得意的说道:“那是,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娘的针线活儿做得好。” 御哥儿满脸的羡慕,他两眼直直的望着顾三娘,接着试探性的说道:“那御哥儿能叫你娘么,御哥儿也想要个娘。” 顾三娘怔了一怔,随际认真的对御哥儿说道:“娘只有一个,这可不能乱认。”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