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渴。狱卒站在外面骂了很久,因为上头有旨,要看紧她,不能让她死了。她要是饿死了他们都难辞其咎,所以骂了好久,骂够了才离去了。 牢房另一角的茅草堆里窸窸窣窣地响动,她一睁眼看见老鼠和蟑螂都出来了,急匆匆爬过去端起那半碗饭,想想肚里的孩子,心一横,伸手扒起来喂进嘴里,一吞下去,看见一群老鼠抢那地上的馊饭,眼泪就掉下来了。 牢房间的走道尽头有几重脚步声传来,她移目一看,一名狱卒走在前面引路,身后两名狱卒押解着一个女人走过来了。那狱卒将她对面的空牢房门打开,命令道:“关在这里。” “进去!”身后的两名狱卒即刻粗鲁地把那女人推入牢房内,那女人正是卫韵。 “呵呵——”她望着卫韵,冷笑起来。 卫韵闻声一瞥,一眼瞥见她冷笑的脸,奔到牢门处抓住栅栏问她:“你还好么?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怎么也会进来呢?”她嘴角那轻蔑的笑让卫韵极为不自在,但卫韵却没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她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怎么会这样发泄自己?怎么会当着自己怨恨的人的面嘲弄她呢。 卫韵答:“右相府不能空,我身为右相夫人,若也跟着他走了,岂不是立刻就引人怀疑了……你,你不要怪他,抛下你,他也是不得已。他经营很多年了,不能功亏一篑。他是爱你的,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我想,你是能明白他的……” 话落对上她瞪得猩红的双眼,卫韵听到她磨牙的声音:“我明白……我只是看不透你……” 97、鞭笞 她说罢垂下了眼睑,密长的睫毛颤动着盖下来,在她眼轮之下、鼻翼之侧投下两片阴影,衬得脸色极为憔悴,蓬松的乱发逸动着。 牢房里的光线晦黯,白日狱中灯烛燃尽、新烛未添的时候,唯一的光源就是每隔几个牢房才设的那一方天窗了,恰有一方天窗设在关押她们的两个牢房走道之上的屋顶。 天窗时不时漏下北风的阴号,外面的雪仿佛又下大了,雪花像被人趴在天窗口鼓吹进来的似的,朔风呼呼地灌进来,蹲在那墙角的女人冻得直哆嗦,身体也蜷缩得更加厉害了,一蜷缩的时候,卫韵似乎瞥见了她破烂的鞋和红痕浮现的脚踝…… 恻然娇弱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他如果亲眼瞧见了,一定心疼不已吧。卫韵凝睇着她,伸手去解自己领口的绳结:“你冷吗?我把我身上的狐裘解下扔过来给你吧。” “怎好麻烦您呢?”郑媱仍闭目道,“您还是留着给您自己吧,刚进来是觉得不太冷的……” 卫韵嘴角一牵,起身去收拾睡觉的地方去了,她这才睁开眼睛打量卫韵的背影,卫韵回过头来看她时,她立刻又闭上眼睛了…… 卫韵低头温婉地笑。 前方响起跪伏一地的声音,卫韵竖起耳朵,隐隐听见有人在喊“陛下”,慢下手里的动作,朝音声的源头望去。 狱中的灯光相继被点亮,整座牢房顷刻间亮如白昼,狱卒在前边开道,曹禺手提一枚羊角宫灯,小心翼翼地为身后的公孙戾探路。 狱卒在关押她二人的牢房间停下了脚步,回身道:“陛下,右相的妻妾卫氏和崔氏都关押在这里。” 曹禺朝卫韵瞥了一眼,对公孙戾道:“陛下,去右相府拿人的时候,只剩卫氏和吕氏了,吕氏作了反抗,杀了羁押她的士兵,逃了,因而只抓住了卫氏……”又说,“陛下万金之躯,牢房这种腌臜之地,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啊,您要亲自审问卫氏或崔氏,不若将人押出去。” 公孙戾扯了扯嘴角,逾过曹禺,隔着铁栅栏,瞥了卫韵一眼,脚步一转面对郑媱,吩咐狱卒:“把牢门打开……” 曹禺再次试着劝阻,公孙戾却已经走入了牢房内。 郑媱一动不动地坐在墙角,闭着眼睛,像没听见刚刚开锁的声音和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一样。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起来跪礼!”狱卒扬着鞭子要去抽打,被公孙戾伸手拦住了。 如今公孙戾站在跟前,她依旧闭着眼睛。公孙戾盯着她看了几眼,接过狱卒手中的鞭子,蹲下身来,盘成圈撅起她的下巴:“你难道不怕朕?”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