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他的注视,胡诌道,“我也认识兴安郡主,兴安郡主乐善好施,从前我......” 男子立刻打断郑媱:“兴安郡主是令慈吧!” 郑媱一下子僵在原地。满头青丝随着风浪涤荡,山中的林涛漱漱如雨,如银的月色薄薄地笼在周身,裙带也随着微凉的夜风翻卷起来,恍如披纱浴霜的仙子,怔愣时一双眸子清冽如雪,尽落入男子眼中,微微怔愣后,男子举步朝郑媱走了过来,伸手至郑媱额前揉了揉,笑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小娘子单名一个‘媱’字......” “你是谁?”郑媱乌沉沉的眼睛愈发明亮。 他耸肩:“我并不想告诉小娘子,因为告诉了小娘子,小娘子就对我没有好奇心和新鲜感了、我就吸引不到小娘子了不是吗?” 郑媱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他,再次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人。真奇怪,他竟认识自己,既能来母亲坟前祭拜,说明他从前可能真的认识母亲或受过母亲什么恩惠。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宣扬出去。 男子又问:“这样晚了,小娘子一个人在深山里走夜路不害怕吗?” 郑媱走去母亲墓前跪下,拿衣袖擦去碑上灰尘,闭上眼睛,一壁在心底默默祝祷,一壁回答他:“怕,但是没有办法。” 男子不再说话,抱臂凝视着郑媱看了半晌,伸手从旁扯下一片圆阔的蒿叶放在唇边衔叶吹奏。 郑媱耳廓微动,专心聆听了一会儿,那叶子发出的低哑喧音恍如冷雨阴风泣山鬼。起承转合的旋律正合那曲瑰丽的《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路险难兮独后来...... 处幽篁兮终不见天?处幽篁兮终不见天?郑媱诧异,站起身直视他问:“你难道常居此山?那你可知道江思藐?‘江思藐’的墓,在何处?” 男子并未停下吹奏之举,只别过头去往前走。 郑媱急急追上他的脚步:“阁下......” 男子手一松,指尖的阔叶随风飘去,他说:“小娘子急什么?我不正在为小娘子引路么?我很奇怪,深山密林,孤男寡女,小娘子就这么相信我。” 郑媱道:“从你常来祭拜家慈和那日助我逃脱,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 男子点头笑:“相信我是对的,我不会伤害小娘子的。” 他个头儿高,腿亦长,一步能跨好远,走得极快,郑媱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 右相府 披星戴月回来的钟桓急急赶着去见曲伯尧,来到厅堂外,却闻里头激烈的争论,钟桓立在外头悄悄一窥,竟发现堂中还有左相和六部尚书。 曲伯尧一眼窥见了钟桓的剑柄,清了清嗓子道:“天色已暗,向陛下举荐人选一事,不如明日再论吧。”座上宾纷纷起身,愠怒地扬袖各自散去。 钟桓才走出来,愧疚道:“属下办事不力。”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