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说:“找个代驾吧。” 江淮易操作着手机,说:“正在找。” 一阵沉默。 江淮易低着头,不经意般一问:“最后那一局,是真的么。” “什么?” “装什么装。”他抬头,说:“是真的吧?” 明笙喝酒不上脸,眼神装着迷蒙夜色,脸色却像冰雪天:“你觉得是假的?” 他半勾嘴角:“我看是真的。” 明笙笑,打谜语一般,说:“那就是真的吧。” 江淮易把手机往仪表盘上一甩,说:“没人接单。干脆打辆车吧。” “也好。”明笙拿着包下去,说,“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一个人可以?” 她点点头。 江淮易人虽然不着调,但是在这方面有着本能,下车追上去说:“送你到路口。” 凌晨一点,灯火阑珊。 江淮易双手插兜,深蓝色皮裤在夜色里泛着哑光,上身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精心设计过的板式垂坠感颇好。 今天倒是难得走起了简约风——如果忽视他的飞机头的话。 明笙走在飞机头少年旁边,觉得自己像他姑姑辈的,暗笑一声。 不仅如此,飞机头少年还不爱好好走路,踩着马路牙子,像个小朋友一样左摇右晃,说:“你笑什么。” 明笙语调平平:“笑你是小朋友。” 江淮易突然顿住,脸色阴鸷。 他冷然踩下地,单手绕到她背后,轻轻一提,明笙毫无防备地掉了个方向。 她踩在路牙上,还是比他略矮两公分。江淮易得意地一低头,鼻尖抵着她鼻尖,暧昧地笑了声:“现在呢?” 幼稚。 夜风从两人之间一丝丝穿过。 据说人体除耳膜以外的地方也有听觉。明笙觉得现下这笑声是从她脸上传进身体的,震得脑子嗡嗡响,呼吸生理性地变得急促。 直到此时此刻,才泄漏她一缕属于少女的慌乱。 江淮易很满足地窃笑:“我看你也没很大。” 明笙必须令自己的表情显得足够冷漠,才能不落下风。 她的视线在局促的空间里慢慢下移,从他挺拔的鼻梁到薄唇再到一截若隐若现的锁骨……最终别开脸,低笑一声。 江淮易忽而又嗤笑,挺不明白的,“你说,女孩子装老,有什么好处。” 明笙良久没回话,教养让她不习惯朝着人的脸说话,被迫昂起头,声音在夜风里又轻盈又悠长:“所以说,不是女孩子了呀。” 这句话百转千回,联想到他刚才在车里的问话,又显得意味深长。 江淮易不说话了。 明笙就这么任他似抱非抱地揽着,过了很久才淡声说:“你不觉得热吗?” 午夜清凉,却很闷,两人挨了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有热气在冒。 江淮易有意无意摸到她的脊梁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模特这一行的普遍状况,背上骨头分明,瘦得像具骷髅。但隔着一层雪纺,她的肌肤是滑腻的,有种丰腴女人才有的弹性。 这么虚搂着,又不能给她抱实了,实在很不解痒。 他流连了会儿才退一步,说:“别不接电话,以后有机会还叫你出来玩。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今天这顿又不算?” “喝酒怎么能算饭。”他蔑然哼出一声。 明笙也是服了,说:“我有工作的,不是什么时候就能随叫随到。” “你那工作——”他眼神更加藐视,笑说:“你陪我出来玩,我姐能发你三倍工资,信不?” 明笙也笑了。她是真信,但又有什么关系。 路灯柔柔亮在他头顶,映得他发色沉黑。 明笙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端详了他一会儿,看得他不自在,问她怎么了。 她轻声说:“别动。” 伸出手,在他耳际轻轻一摘,缓缓捏住一双薄如纱翼的翅膀。 江淮易一皱眉:“什么东西?” 明笙对着小东西轻吹一口气,把翅膀吹开:“是个蛾子。” 小飞蛾在她拇指间颤动,孱弱地挣扎。而她气定神闲地翻动手指,将它的身体朝向月光洒来的方向,对飞蛾说:“看清楚了吗?那才是月亮。” 江淮易对昆虫类没有好感,但她这么玩人家,他于心不忍道:“它能听懂什么。”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