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溯将自己拥住。 他的脑袋在凤溯怀里蹭了蹭,说:“我没有骗你。” 一开始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情绪,或者说他不敢去深想那是什么情绪。 事实上如果不是听到凤溯弹得破阵曲,他会和盛白双远走异乡,和凤溯断得干干净净——一来,他从来不愿吃亏,会让自己失控的事他总会避而远之;二来,再往深里想,他会有种背叛了他和石头之间的感情的感觉。 因为“占有欲”这种情绪太多微妙。 有可能是小孩子对心爱之物的感情,也有可能是另一种—— 姬瑾荣仰起头认真问:“阿溯,你不是想夺权的,对吗?” 凤溯并不说话。 他该怎么告诉姬瑾荣,他心里有着那么疯狂的想法。他想夺权,想把姬瑾荣的一切夺走,让姬瑾荣只能依赖他、只能仰仗他—— 凤溯定定地望着姬瑾荣,目光幽深如海。 姬瑾荣恍然想起自己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时候,他只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魏霆钧是头凶猛的恶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啃咬他的咽喉。 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魏霆钧依然每天恪守君臣之礼,按着佩剑守在他的房门前,守过了无数个夜晚。 后来在另外两个世界,魏霆钧再也没有隐藏对他的感情。 于是那种“错觉”终于得以解释。 是因为魏霆钧对他怀有那种心思! 可是再次对上这样的目光,姬瑾荣却发现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种目光比“那种喜欢”更为汹涌、更为深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啃噬干净才干休。 姬瑾荣心突突直跳,开口喊道:“阿溯……” 听到姬瑾荣稚气犹存的呼喊,凤溯恍然回神。他说:“不,其实我想的。”凤溯将姬瑾荣搂在怀里,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我想把阿瑾的一切都夺走。” 姬瑾荣呆住。 凤溯说:“那样的话,阿瑾就只有我了。”他语气认真,“阿瑾只能想着我,看着我,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这种想法很可怕对吧?我也觉得很可怕,阿瑾,你说我是不是变成怪物了?” 明明他的阿瑾才那么小,他的阿瑾还没看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却想折断他的羽翼、困住他的双足,让他再也无法远离半步,再也无法投入任何人的怀抱。 凤溯说:“我这种可怕的怪物,阿瑾你害怕吗?” 姬瑾荣终于回过神来。 他说:“你不是怪物。” 原来,那个眼神是这样的意思。 是这种近乎疯狂、永远无法宣诸于口的占有欲。 姬瑾荣说:“有的时候,我也会这么想。” 想把人都困在身边,想他们像他一样哪也不去,想——想不再自己独自一人在生生死死之间煎熬挣扎。他拖着病体夜读,不过是想从书里学会更多的东西,将一个一个只是偶然闯到病榻之前的人留下而已。 可是,他们总是会离开的。 有的死了,有的远走了,有的把他忘了。 如果他不是困在病榻之上,那他可以救他们、帮他们或者质问他们。 可是他一年能离开病榻的日子不过那么三两个月,拿什么去和他们计较。 所以他学会了不在意。 只要谁稍微露出转身离开的意图,他就抢先似的让自己立刻把对方抛诸脑后。 仿佛这样就能不再受伤。 凤溯不相信他,他又何曾相信过凤溯。 姬瑾荣说:“阿溯,我们一起吃饭!” 凤溯见姬瑾荣的脸庞再次染上亮色,心情也莫名地愉快起来。他说:“你搬走得那么突然,老柳一直很难过,你要是留下吃饭他一定会高兴的。”凤溯的语气一如往常地柔和,好像刚才那些话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一样。 姬瑾荣也不再提刚才的对话。 有些事凤溯还不想对他说,但是他们之间迟早会真正地开诚布公。 姬瑾荣高兴地吹了声长哨。 胖胖应声飞落。 姬瑾荣吩咐胖胖:“帮我去拜托柳叔把我们的饭也一块准备了!” 胖胖听到“我们”两个字,金色的瞳仁染上了欢喜,在他们周围打了个旋,高高兴兴地飞向厨房方向。 凤溯忍不住说:“胖胖越来越聪明了。” 姬瑾荣说:“我也这么觉得。” 很快地,柳叔亲自跟着人把饭菜送上过来。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兴奋地向姬瑾荣介绍自己的新菜色:“这雪鸽是北边刚刚送过来的,清炖起来特别鲜美,阿瑾你快尝尝!”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