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疑半刻,空余的那只手立马伸过去摸索,她慌慌地摸上了他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触到了血,仍然迟疑,又滑下去摸他脖子…… “你摸什么?”他低低开口,嗓音暗哑。 周遥的手顿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我怕我拉错人了。” 骆绎:“……” “现在才验货,不嫌晚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调侃。 就在这时,拐角那边传来一道光,伴随着惊呼:“着火啦!救火!着火啦!”空气中也飘来木头的烧焦味。 周遥再度紧张起来,她掀开窗帘,推开窗子,爬上窗台,要拉骆绎,骆绎自己跳了上去。 两人翻过窗台,逃去户外。 上天怜悯,夜幕已降临。天空黑云密布,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那把火应该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周遥分不清方向,有些害怕地问,“我们往哪边走?” “往公路方向走。” “你知道方向?” “大概记了一点。”骆绎拉着她,先往远离火光和人声的方向跑,很快跑到一处田埂上,骆绎担心后边有人追来,拉着周遥往庄稼地里走。 他察觉到她在发抖,轻声说了句:“别怕。” 周遥小小地“嗯”了一声。 走过一大块种地的山头,又经过放羊人的羊圈。乌云终于散开,隐约的天光洒下来,黑色的山脉映在灰色的天空下,白灰色的公路像一条细细的带子。 骆绎迅速判断了一下地形,他们站在小山峰上,山谷里有个村庄,乡村土路通向公路;可现在他们不能往那边走。骆绎选择了沿山脉走过去。 山坡斜滑,骆绎攥着周遥的手腕,防她摔倒,这才问:“你刚才干了什么?” “我顺走了姜鹏的打火机。”周遥轻轻喘气,“我之前跟姜鹏讲话的时候就发现了电闸,在茶室的落地钟旁边。我刚才跑回去,把梅兰竹门上的纸撕下来点燃,塞到电闸箱里头去了。还好房子老,都是木头做的。” 骆绎听她讲着,没说话,只在夜幕中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角。 又听周遥低低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来,想自己逃生用的。” 骆绎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说:“你很聪明。” “谢谢你来救我。——你呢?不要紧吧?”周遥急问,“伤得重不重?” 骆绎隐忍地扯一扯嘴唇:“没事。” 周遥抬头望他,看清了骆绎的轮廓,他光裸着上身。 夜里的山野,冷风肆虐。 周遥这才想起自己把他的风衣和t恤穿身上了,立刻脱下来还给他:“那件毛衣没法带,就扔了。” “没事。”骆绎把衣服穿上,已经佩服她还晓得穿上携带。 周遥问:“会不会冷?” 他摇摇头。 山路坎坷,骆绎扶着周遥从高处跳下,手机在口袋里撞了周遥一下,周遥愈发心急,刚才手机被关,现在没信号,林锦炎唐朵他们一定急疯了。 “哦对了,你的手机放在柜子里,我也拿回来了。”周遥把手机递给他,“看看你的有没有信号?” 骆绎摁开手机看一眼,没有,遂关了屏幕。 可就在那一秒钟的亮光里,周遥看见他嘴唇惨白,额头仍暴着青筋。 周遥的心沉了一沉,但什么也没说,闷头赶路。 两人再也无话,沉默地快速行走。每走一段时间,骆绎便找一个高点看看公路的方向,确定前路正确。即使遇到采药人走出来的便利小路也不走,他们始终坚定地在树林斜坡里穿梭。 在绵延的山上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公路旁。 但骆绎依然没有贸然上公路,而是沿着公路旁的山脉走了约十多分钟。直到手机有了微弱的信号,骆绎才带着周遥下山,到山脚找了一处隐蔽的凹地,离公路有一段距离,却又能清楚地看清公路上的形势。 他把周遥藏好,自己也藏下,给扎西打了个电话:“我把定位发你手机上,让你二叔来接我。” 扎西的二叔是镇医院的医生。 骆绎放下手机,不继续走了。他整个人变得迟缓下去,坐到地上,低下了头,很久没说话。 周遥听见他一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到后来,呼吸声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 那么长的崎岖山坡,他一路攥着她提着她,身体的疼痛已堆积到极限。 周遥跪坐在他身边,伏低身子,歪头看他的脸,见他疼得眉心紧皱,冷汗涔涔,赶紧拿袖子给他擦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