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哪儿会停,拉着宁左宁右就钻人群中去了。 宁祈在后头跟着,长叹了口气。没钱就说没钱,却还是要在嘴皮子上胜别人一筹。何湛怎么就是个这样的人? 摊主唉声叹气的,宁祈蹲下将小扳指捡到手中,说:“本…我要了。” “一两!”摊主说,“一两您带走。” “我没钱。” “你…你没钱?你没钱你来买什么东西?走走走!” “我给你这个。”宁祈将腰间的玉玦解下来,“跟你换,行不行?” 这是他上次射箭时得圣上褒奖,圣上赏给他的。玉满者为环,缺者为玦,圣上要他再接再厉,不可满于现状。教他射箭的师傅以为圣上还对宁祈不太满意,故督促他射了一天的靶子,宁祈握弓的手被磨出血来,拉弦的手指痛到麻木,到最后竟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他甚少有怨言,或者他不允许自己抱怨这样的苦。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摊主瞪圆了眼。 “不行?” “行!行行行!给你!”摊主接过玉玦揣怀里,生怕宁祈反悔。 宁祈将小扳指握在手里,加快了脚步往前头去找何湛他们三个。走了很久,他都未曾寻见何湛,他有些着急,脚步走得更急。 “别走了!” 何湛大喊了一声,声音却是从后面传来的。他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扶着膝盖喘气,嘴唇有些发白。宁左宁右颠颠地跟在后头都没何湛这样累。 何湛说:“你…你跑哪儿去了?你就不能好好跟着我啊!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宁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何湛拉住宁祈的臂弯,说:“走吧,前头有人唱戏,我们去听一听。”何湛举起一根糖画,说:“喏,给你的黄鼠狼。” 宁祈看着栩栩如生的糖画,这个糖做得小黄鼠狼端端可爱,竟没有一点奸诈狡猾的丑样儿。 何湛见宁祈专注地盯着,却还笑着,专挑他的怒火:“怎么样,比你可爱多了吧?” 宁祈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何湛哈哈大笑着:“挺有自知之明的。可以的,小王爷。哈哈哈——” 宁祈差点用黄鼠狼糊他一脸。 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东市闭市,何湛才带着他们三个回去。宁左跑得累了,非要何湛背,何湛背着他一路到凤鸣王府,宁右的精神头还好,扯着何湛的衣角陪他一直走。 宁祈回府,原定在下午来检查宁祈功课的太傅坐在正厅里等了大半天,见宁祈和何湛他们混迹在一起,脸登时就黑下来。宁祈是他认定的门生,何湛和宁左宁右不是,他若发罪,当然只能冲着宁祈。 他一拍桌子,怒着斥责宁祈:“你啊你!玩物丧志,连功课都不好好做了!” 何湛挺奇怪的,他觉得太傅应该先发罪他,为何偏偏对宁祈发火?何湛说:“是我将他抬出去的,太傅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你!”太傅瞪眼,“何湛啊何湛!鼎资堂中最属你不上劲,若不是念在你是忠国公的儿子,圣上怎会让你进鼎资堂的门?!如今你还要将老夫的门生带坏不成?” “什么带坏不带坏的!出去玩玩怎么了!他每天都练字练字,你要是教得好,三天的东西他一天就能学会,你偏偏要他拿五天来学,宁祈不是坏的,你才是坏的!坏东西!” “你!” 太傅四周寻东西,戒尺这里没有,瓶子里插着掸灰的鸡毛掸子,太傅拿起来就要打何湛:“你个混账东西!出言不逊,就该叫人好好教教你!” “师父。”宁祈拦住太傅的手,跪了下来,“弟子知错了,此事与他人无关,请师父责罚。”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