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湛并没有太慌张,夜里还提着灯到处在军营里乱逛,瘦核儿自是跟在一侧,同样跟着的还有阿托勒的士兵。他们不会限制何湛的行动,但会时刻盯着他,以防这人整幺蛾子。 何湛这头瞧瞧,那头打量,向身后的阿托勒士兵问道:“你们晚上怎么巡营的人那么少?” 士兵不理他。 何湛再问道:“你们这里很香哎,营地里飘着一股女子的脂粉味。” 士兵:“……” 何湛提着灯再往前走了走,又说:“你知道什么叫木头人吗?” 士兵:“…大人,夜已深。” 何湛:“怎么,大草原跟城镇不一样,晚上要睡觉的?” 士兵:“…您随意。” 何湛不防地笑出声来,听着阿托勒士兵说汉话,实在是有意思。何湛还想再逗逗他,耳畔忽地刮过一阵风,风打着灯笼摇了三摇。 何湛示意瘦核儿跟上来几步,他压低声音,沉声说:“阿托勒的几个将军都抱着女人玩呢,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地形,看能不能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若有士兵跟着你,他不让你进的地方,你着意记下来。” 何湛将自己的腰牌解给他。瘦核儿接过,重重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 原本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忽地就分道扬镳了,原本跟着何湛两个士兵只能分开。 何湛循着灯笼摇的方向走,从夜色中浮现出一个黑影来,跟在何湛后头的士兵定了定眼睛,忽得肃容往后退了几步,与何湛隔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何湛提了提灯笼,挑眉道:“真有趣。姜国的人居然会出现在阿托勒部的军营里。”何湛回头看向阿托勒的士兵:“你们不逮他吗?” 士兵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钩着何湛,正是谢老七。他说:“宗主要见你。” “倘若我不去呢?” “那少主带来的人可就一个都回不去了。” “嚯!真让人害怕。”何湛笑着,“那…烦请七爷在前头带路了。” 谢老七带着何湛在军营里七拐八拐,何湛只知来的地方比较偏僻,四下无人,也不知人是不会来还是不敢来。营帐做得很是华丽,可以看出帐中的人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反正比何湛的待遇高上那么几个档次就是了。 帘子没有放下,如豆的灯光盈满了营帐,在黑夜中散发着温暖的光。 谢老七让何湛进去,自己抱着剑在外面巡逻,不让任何人靠近。 何湛踏进帐子的时候,官袍携了一阵风,吹得烛光轻轻摇曳几下,待至何湛停驻在门口,光才渐渐稳定下来。 谢惊鸿坐在烛光里,周围都是半浸在黑暗中,独他那一块极亮。谢惊鸿的眼下有一块淡红色的疤痕,红烛一照,那个疤痕更加显眼,颜色如同血一样鲜红。 两人已经多年未见,可见了面,竟也不觉得陌生。那根叫做血缘的纽带似乎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难以舍离。 不得不说,何湛只要往谢惊鸿跟前站一站,任谁都能看出这俩是父子。可若两人是分开的,谁也不会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去。长得像是一回事,可两人的气度是全然不同的。 以前何湛没长开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和谢惊鸿有多相像,现在看一看,何湛必得感叹一句血缘这东西果然强大。现在不用谢惊鸿证明何大忠不是他亲爹,何湛自己也知道自己亲爹是谁。 谢惊鸿抬眼望过来,连笑得模样都跟何湛相像。 看见谢惊鸿,何湛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招人讨厌了,他看谢惊鸿也非常讨厌。 这人长得还好,就是老了,不如他。 谢惊鸿唤他:“儿。”他的声音是哑的,近乎无声的那种哑,像暮年老人苍苍的沙哑声。 何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谢惊鸿什么好,只能按着在忠国公府时候的叫法:“…小谢啊。” 谢惊鸿也不生气,余了一块地方让何湛坐过来。何湛不太好站着跟人说话,尤其是对方在坐着的情况下,遂波澜不惊地坐了过去。 “吾儿的眼力真好,挺会挑人的。” “哦?你是说卫渊侯吗?这跟眼力没什么关系,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物,瞎了眼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