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便是这样的情谊么?” 赵太后不置可否,手插在袖口间,满头的珠翠华贵异常,梅蕊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养尊处优的太后一眼瞥过来,倒真有那么几分骇人的气势,梅蕊恭顺地道:“到底是终身大事,虽得您的眷顾,还请太后娘娘宽限几日,容奴婢想个通透。” 赵太后思忖了片刻,这样也好,由得她自己想明白,总好过强取豪夺,反倒会生出事端。她还是同赵淳这个侄子很亲近的,嫁入帝王家寂寞,赵太后也想自己的宗亲有一门好姻缘,难得赵淳喜欢,还是她自愿的比较好。 于是便这么允了,梅蕊连连谢恩,躬着身退出了兴庆宫,周寿海在外边儿候着她,见她出来,巴巴地凑上来道:“梅蕊姑娘高迁了,来日成了诰命夫人,万万莫要忘记了咱们这些旧相识。” 赵家的荫亲摆在那里,指不定过个几年赵淳便当上将军了,周寿海打得一手好算盘,梅蕊也顺着他的话往下道:“必定是忘不了周公公的。” 却是再不愿同周寿海多话,她匆匆告离后埋着头往前走,春日的宫城乱花迷人眼,她闷着气不看路,没留神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甘松冷香,是陆稹,梅蕊只瞧见了他绷得僵直的唇,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廊庑尽头拉去。 她一味地跟着他往前走,本来也不知该去往哪儿,正巧遇见了他,也就这样了,虽然还未曾想好怎么同他开口,但也比漫无目的地乱想要好得多。 折身过了一道垂花拱门,他把她按在墙上,宫里也开了牡丹,但确实比不上慈恩寺中的团绣,梅蕊抬起头来,陆稹寻常波澜不惊的眼中酝酿着惊涛骇浪,他死死把她抵在墙上,寒声问道:“太后给你赐婚,你应下了?” 梅蕊眼神都是飘地,“护军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应下。” 他眼神又暗了暗,声线压低了,“我什么都晓得了,你不要想着瞒我,你前些时候是怎么同我说的?现在,却又要背着我嫁给赵元良,你便不怕我杀了他。” 在他眼中,哪怕是皇亲贵戚也不过尔尔,只晓得自己前脚迈进南衙时后脚兴庆宫的人便来向他禀告,说太后要将她赐给赵淳,并且她已经应下了,择日约摸就要嫁去赵府了。陆稹寡了脸色就往这边走,无出意外地就碰着了她。 他不信那些经他人之口传入耳的话,非要听她亲口承认,不然都是枉然。梅蕊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她只蹙了蹙眉,“护军确实什么都晓得,晓得我是梅景臣的女儿,也晓得我与护军之前有过婚约,除此以外的东西,护军也都晓得么?” 她不待他答,方才在兴庆宫就已经憋得心口发堵,如今见着他,索性将压在心中的疑惑都抛出来让他接着:“太后娘娘对我说了许多,是护军不曾告诉我的,但我不太愿意相信这些一面之词,我也不想向其他人打听这些,不如让护军亲口讲给我听。”梅蕊直直将他盯着,分毫不错,“当年护军家中的事情,同家父有干系么?” 陆稹一怔,“你说什么?” 梅蕊将赵太后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陆稹听,她眼眶有些红,死命撑着不让声音发颤:“太后娘娘说,我与护军是不能够的,请护军告诉我,真的如太后娘娘说的这般么?” 陆稹眉头拧起,神情有些古怪,“她是这么同你讲的?”见梅蕊点头,他嗤地冷笑,“一派胡言!便说当年梅先生倾慕于她就属胡编乱造,分明是她思慕梅先生不得,作此荒唐之论!” 梅蕊抽了抽鼻子,“是这样的么,那旁的事情呢?” “旁的事情也与梅先生未有牵连,”陆稹仔仔细细地将她看着,叹了口气,“我未曾料到她厚颜至此,竟意图从你这处颠倒黑白,兴庆宫的人来告诉我,是襄王替赵元良提的婚事,太后顺水推舟,便将你划入赵家,你是我心尖上的人,被他们把持在了手里,以后我难免处处都要受到挟制。” 梅蕊长长地哦了一声,心头的大石落了下去,她挣了挣手,嘟囔道:“护军弄疼我了。” 闻言陆稹赶忙将手放开,梅蕊揉着腕儿,袖口处的生生露出一截白玉,她依旧被甘松香笼罩着,时间长了倒有些发晕。这一早上受了不少惊,她闭上眼往陆稹胸膛靠去,低声道:“少谨哥哥,无论旁人说些什么,我都是信你的。他们诬蔑我阿爹是个不忠不义三心二意之人,说我阿爹害了陆家,我当时听了只觉得眼前发黑,想要亲口问一问你才好。我虽然幼时未见过我阿爹,但常听阿娘说,阿爹是个了不得的人,终有一日会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给我买糖糕吃。” “但后来阿娘没能等到阿爹,我却替她等到了,我那时候年纪小,怨他得很,也听过邻里间的那些不能入耳的话,觉得他是在长安爱上了别家的千金。阿娘曾经也是个闺阁小姐,同家里断了关系和阿爹私逃的,书上说世间的情爱都是如此,大难临头各自飞,在最贫瘠的时候,阿爹就扔下我和阿娘去了长安。”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