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新奇了。”陆离脸色依旧不动,问道:“既然你说本官篡改玉牒,你可有证据?” “我当然有!”宁秋霖道,“让宗正寺和礼部的人出来!” 他这样大喇喇地下令,分明当自己是个朝堂上的主人,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听他的,还是谢凝下令道:“宗正寺丞、礼部尚书何在?出列,如实回答他的问题。” 可怜的宗正寺丞还只是个不到五十的中年人,只能出列道:“是,微臣遵旨。” 谢凝道:“行了,宁秋霖,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宁秋霖问道:“请问礼部尚书,日前陛下登基推算吉时,陛下生辰是什么?” 礼部尚书杜瑞答道:“己巳年正月二十六日子时,这个老臣是绝不会记错的,因为是从玉牒上抄来的。” 宗正寺丞一听便愣住了:“这不对!” 朝堂上的人都看着宗正寺丞,一个也不敢发问,只有陆离缓缓问道:“这有何不对?” 宗正寺丞的脸瞬间就白了,胆战心惊道:“微臣……微臣十年前接任宗正寺丞的职位,五年前陛下与太尉大婚,婚书上的生辰是微臣亲手写的。陛下的生辰,明明,明明是戊辰年十一月初一……” 这一席话说出来,群臣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己巳年正月二十六与戊辰年十一月初一差了三个月,这说明什么? 便在此时,宁秋霖又阴测测地补上一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陛下的母亲薛氏获罪入宫的日期,是戊辰年四月。都说十月怀胎,陛下,你到底是哪一日生的?” 第68章 处置 紫宸殿上岑寂如死,谁也不曾料到事情竟会演变至此。即便是丞相高崇祎与御史江自流,也没料到。 一开始接到消息,说永定侯府被流放的嫡子陆坤在街上故意惹怒女帝,被女帝的暗卫打得半死时,高崇祎与江自流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后又听说了江南太守与其夫人之事。大梁朝确实有元日大朝宣四品以上官员回京述职的规矩,江南太守夫人陆氏乃是永定侯府嫡长女,回京并无不妥。 唯一不妥的是时间,这一日才十二月初十,离元日大朝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各地藩王都不曾入京,杜寒石为何会这么快就到?官员入京之后应当等候传召,即便是一方太守,也不能随意请旨入宫,杜寒石为何会仗着其夫人与女帝的私交请求面圣? 想到这点时,高崇祎与江自流心中都划过一个名字——陆坤。 陆氏入宫一定是为了给陆坤求情,可问题是,他们才刚入京,连永定侯府都没到,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陆坤回京了? 往后的事一件接一件,处处不同寻常。宁秋霖确实急功近利,对当年陆离抢了他的金吾将军一职怀恨在心,但究竟是谁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将杜寒石与陆氏软禁起来?难道他不知道软禁当朝从三品大员乃是要杀头的大罪? 女帝与太尉在宫中为了陆氏争吵乃是一场戏,高崇祎与江自流都清楚,那不过为了表示她对陆离的忌惮。可是宁秋霖一个武将,又怎么会想到要买通太监,偷窥宫闱?是谁同他说,女帝与当年的先帝一样,忌惮武将,可以暗示女帝与金吾卫合作,将陆离杀了? 宁秋霖野心有余、脑子不够,一定会将准备的过程都跟对方商讨,对方为何不提醒他无令牌不可行军这一事?宁秋霖昨晚已经逃了,依照他对金吾卫巡街路线的熟悉程度,早该杀出京城去了,为何会在城西南的小院里等着被抓? 谁,又是为什么将宁秋霖的情绪安抚下来,叫他到朝堂上来?宁秋霖凭什么觉得他上了朝堂便能保住性命? 这是高崇祎与江自流始终想不通的地方。 直到此刻,两人才明白,这一场算计针对的根本就不是陆离,而是女帝。宁秋霖不过是一颗棋子,送到女帝的刀上,就为了剖开女帝身世的秘密,在百官面前说一句“女帝并非先帝血脉”,仅此而已。 高崇祎与江自流并不想谢凝现在就被撵下皇位,对他们俩而言,谁做皇帝都不要紧,只要不影响他们争权就行了。但若是谢凝死了,陆离好不容易扶持上来的傀儡就没了,万一陆离六亲不认血洗朝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高崇祎与江自流同时开口,高崇祎道:“皇室血脉之事关系重大,决不能听信这厮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丞相,礼部尚书与宗正寺丞都出来说话了,怎么还是我的一面之词?”宁秋霖大声道。“若是诸位大人不信,可以将玉牒找来对证,玉牒总不会有错了吧?还有当年陛下与太尉成亲的婚书,大内当有存档,取来对证不就好了?” 朝臣们都看着谢凝,等她定夺。谢凝坐在龙椅上,脸色略白,纤长的手指扣着龙椅的龙头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