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安国公府门前那沸腾的油锅,凄厉震天的哀嚎,焦糊的气味儿,焦枯的骨渣,成了京城里所有人的噩梦。 皇宫之中,守卫的亲军早已如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 养心殿上,已成了孤家寡人的皇帝陈恒远独自在龙椅上坐着。 他满面阴冷,看着那个曾被自己驱逐出京的四弟,自门外一步步的走到了殿中。 直到了此刻,陈恒远还是不能相信,他竟然还是输给了这个弟弟。 陈博衍看着他,淡淡说道:“是你自裁,还是我来动手?” 陈恒远嘴角微微抽搐着,那双眼睛里满是狠厉。 片刻,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蔑一笑:“陈博衍,你不要以为你赢了。萧月白,她最终还是当了我的人。尽管她死了,但她还是成了我的女人,我的妃子!”说着,陈恒源的面目越发狰狞,他狂笑叫嚣着:“你就是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你挚爱的未婚妻,最终成了我的人……”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因为陈恒远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殷红的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溅射了一地。那颗戴着平天冠的脑袋,滚落在地下,两只眼睛兀自瞪着陈博衍,死不瞑目。 陈博衍手提重剑,血水顺着剑身的血槽汩汩而下。 他面色冷峻,看着那地下的首级。 明知道陈恒远是在挑衅他,而他却也当真被激怒了。 毕竟,到了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比萧月白更戳他的心坎了。 迈过陈恒远的尸首,陈博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殿外头。 殿外,风雪已停,举头望去,天际一片苍茫。 三日之后,陈博衍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延丰。 新帝拒降,油烹降臣,手刃废帝,这消息在京中传开,令那些前朝旧部,无不胆战心惊,人人自危。 然而周朝腐朽,权贵鱼肉百姓已久,对于这等消息,寻常百姓只是人人拍手称快。 陈博衍自登基之后,革除吏治积弊,分田地,兴百业,只用了短短三年,周朝便又是一番新气象。 三年之后,群臣以国不可无后,后宫不可无主,上折奏请陈博衍立后,未准。 又三年,群臣又以后宫空虚,后继无人,奏请陈博衍选秀纳妃,未准。 延丰十四年,陈博衍竟追封前朝已故安国公府嫡长孙女萧月白为后,群臣哗然。 延丰十七年腊月十四,又是一个大雪日。 御前女官明珠立在养心殿外,她呵出几口白气,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看天上不住飘落的雪花。 明珠今年已将近四旬了,眼角细细的纹路,和左脸颊上巴掌大一块的烫伤疤痕,记录着她走过的岁月,和吃过的苦。 陈博衍称帝十七载,而她到御前服侍也有十七年了。 新帝后宫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服侍的宫女和女官。宫里人皆诧异,为何皇帝会用一个面部有疤的女子为御前女官,且一用便是一十七年。 这里面的缘故,只有明珠自己知道。 明珠想了一些旧事,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便见御医从里面出来。 她连忙上前问道:“林大人,皇上如何了?” 那御医微微叹息道:“大约是不成了,皇上也不肯服药了。” 明珠闻言,神色不由一阵黯然。 御医又道:“明珠姑姑,皇上适才吩咐,令你进去。” 明珠应了一声,心事沉沉的迈步进门。 跨入门槛,龙涎香与药气混合成一股浓郁的气味儿,在殿中弥漫着,令人有些窒息。 大殿之中,竟是空无一人,一切都沉浸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