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停止摇晃,那冯家掌柜又上到了台上,笑道:“好叫诸位知道,这铜摆一会儿会在沙上画出图样。只是变化来的颇为缓慢,须得静静等着才能瞧出个门道。这架子旁摆着的,就是鄙店产的自鸣钟。大家可以瞧着时辰,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瞧出端倪了。”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向木架边看去,果真已经立了座崭新的自鸣钟,样式跟韩家铺子的有些不同,更为敦实一些。上面圆盘上的指针,正指向了巳时。 见众人都看到了自家的钟,那掌柜才含笑点了点头,取来蜡烛,烧断了绑着铜摆的细绳。没了束缚,那偌大铜摆忽的一下荡了起来。 这么大的钟摆,动起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所有人都收了声,屏息瞧着那铜摆忽左忽右的晃荡。这摇法,跟自鸣钟的钟摆当真是相差无几,还能有什么区别?莫不是大了些,就能画出不一般的图像了? 甄琼也是看看铜摆,又看看座钟,简直都看的入神。直过了一刻钟,他才想起了地上的沙,连忙低头。这一下,可让他睁大了双眼。 这大铜摆开始移动时,是沿着地上的“十”字白线中的纵线移动的。光天化日之下,没什么风,也没人去推那铜摆,画出的线自然应该稳稳压在白线上才对。可是如今,沙面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铜摆画出的痕迹竟然微微偏移,挪出了白线的范畴。 这是眼花了,还是使了什么术法? 甄琼还好,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看的愈发专注。周遭可是有不少人揉起了眼睛。 “这怕不是做了什么机关吧?” “冯家的钟摆当真神奇呐!说不定钟制的也不差?” “净瞎说!不都是报上登过的嘛?说是会出现偏移的!” “这么大的也偏?总的有个道理吧?” 身边越来越大的嘈杂声,让韩邈回过了神。就算听苏颂、沈括等人说过,也对此事有些心理准备。但是真看到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心底震撼。这一刻,韩邈简直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旋转,让人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好在,有人拉住了他。 甄琼兴冲冲的抬起了头:“邈哥,这天地当真是神奇啊!” 这格物派的东西,虽说难了些,大了些,不似他们的造化一派来的直接,但还是一般无二的有趣啊! 望向他的那双眼,闪闪发光,似倒映着星辰日月,亦如当年初见。 韩邈笑了出来,紧紧握住了那只手:“琼儿说的不差。” 第168章 这铜摆偏移的奇景, 让不少人生出了惊疑, 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不少人只是瞧个热闹, 啧啧两声,就转身离去。甄琼则足足看了两个多时辰,等那悬摆向西偏转出一个圆周的八分之一, 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跟甄琼这样心中好奇的人,也有不少。以至于木台前始终有人围观,若不是三更宵禁, 怕是都有人想在大相国寺门前露宿了。 这等盛况, 对于冯家铺子而言自然是好事。于是店家并没有立刻拆掉台子,反而派人在台前竖起了木板, 把沙上显出的图样原封不动绘了上去。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怪事,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耽误好事者议论啊。若是有人误以为这是他们制钟摆的手艺高超,自鸣钟更胜韩家一筹, 那就更妙了。 于是,在人刻意的推波助澜下,消息也就越传越广, 让朝中大员也有了耳闻。 张载这些日过的并不轻松。将兵法是他一力推行的, 然而在环庆路试行,和通行天下大有不同。各州各府情势不一,沿边诸军路也有自己的痼疾,一一梳理,需要花费的精力可想而知。因此他在枢密院, 也是每日与案牍为伍。 然而公事再怎么繁忙,人事再怎么纷乱,张载都不会放在心上。偏偏涉及自家根本的经学,让他心烦意乱。之前的“真空说”、“气压说”,都给了张载十足的信心,认定大气才是万物根本,他的气学才是印证了天地至理的学说。 谁料恰在此时,一直闭门研习“理学”的程颐,居然出了关,还有了一套崭新理论。不但直言“天理”在先,还叱责真空的说法太过虚妄,进而重新阐述了“浑天说”。这可就是跟张载的气学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