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前, 甄琼还未行礼, 天子就兴冲冲道:“朕只觉那几捆竹筒不起眼, 未曾想竟如此厉害。甄道长炼丹的手段果然高明!” 这种夸赞甄琼最是爱听的,但也不得不解释两句:“炸成这样,也是那土山不怎么牢靠。若是寻到真正的矿山, 须得用十倍百倍的药料,再有熟悉土木的匠人选个穴眼,埋下炸药, 才有用处。” 换一座正儿八经的山, 只三个炸药筒是绝对搞不出这么大动静的。估摸也有些凑巧的成分,爆破点误打误撞选对了, 才让那小土丘一下坍了半边。 赵顼却不在乎这个,听他说的如此详尽, 反倒更急切了:“那若是添百倍药料,能炸塌城墙吗?” 如此可怖的东西, 要是能用在攻城上,还有拿不下的坚城吗?只要想想大军带着炸药攻城拔寨,他心头就一片火热。 甄琼闻言却诧异的瞅了天子一眼:“官家, 城墙外不都有护城河吗?这炸药也要火引, 见不得水啊。” 就算他没打过仗,也知道护城河这玩意啊。没看东京城外都用宽阔湖面作为屏障了?就算没有护城河,人家倒下来一桶水,不也能浇灭了引线。顶着滚石箭雨在城下挖沟,辛辛苦苦埋了火药, 再被浇灭,不是跑去送死吗? 赵顼被噎了个正着。是啊,攻城本就怕掘地、火攻,别说有护城河,就算没有,也要在城下埋了水缸,监听城外是否有人掘地,用水来淹。哪是轻轻松松就能埋药炸城的?都怪方才谁提的那句,让他失态了。 强忍住瞪身后宰执们的冲动,赵顼清了清嗓子,对曾公亮道:“就算不能炸城墙,也有别的用处吧?曾卿,你熟知火器,这炸药可能制出新的火器?” 曾公亮嘴都咬烂了,此刻却也不管伤处,抻着舌头道:“有用!大有用!可制成蒺藜火球,外壳用铁,飞入敌营炸开花,不但能引火,还能迸射铁片伤人!火箭定能射的更远,攻城器械全都能烧个干净,说不定还能用霹雳砲抛投入城……” 说的太激动,他嘴角的血都流出来了。赵顼吓了一跳,赶紧请这老臣先歇着,又命人寻太医治伤。 不过这点小插曲,也未能消弭天子胸中激荡。坐也坐不住了,他双拳紧握,来回踱步:“朕要新立军器监,除胄案外,再添一处,专作炸药!” 这句话,听得群臣都是一凛。如今督造盔甲、箭弩的是三司胄案,属于三司辖下。现在要成立军器监,可就是个新衙署了。而且炸药能不能用于攻城先且不提,只开山采矿一样,也有大用处啊。这军器监,怕是要被天子看重…… 说着,赵顼踏前一步,提高了音量:“道长可愿坐镇军器监,助朕炼制炸药?” 这副急切模样,可不是简简单单给个“差遣”的问题了。“坐镇”可大可小,说不定就是个有俸禄的实缺。就算不愿当官,给个“先生”的赐号也未尝不可?这小道才多大岁数,就能的天子青眼,将来必然也是个风云人物。然而再怎么忌惮,也没人会在此刻开口。只因那炸药实在骇人,若是攻讦这小道,怕是会引来天子震怒。 这真是运道来了。只要点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甄琼想了想,却摇头道:“炼药的方子在此,请官家过目。至于坐镇,还是算了。” 天子如此礼贤下士,竟然还有人不愿领情!赵顼哪遇到过这样的人?然而生气,却也气不起来。那小道的确献上了方子,看着手中轻轻一片纸,他心头起伏,这小道怕还是不愿当官,被俗物缠身吧? 难得的,赵顼放缓了口气,耐心道:“道长不必担忧,平日只需指点匠人一二。那些俗务,自有旁人打点。军器监就在里城,也不用车马劳顿……” 为了展现诚意,连“不用车马劳顿”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足够让人感激涕零了吧? 谁料甄琼听了,头摇的更猛了:“城中就更不行了。若是不小心有个火星、撞击啥的,药料炸了,一个街坊都能给炸平了。我只擅长造化之道,不懂兵械,官家还是另请高明为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