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眼泪,抬头见双鱼也红着眼睛,啪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瞧奴婢,先前在宫里时,整天想着沈姑娘的好,好容易抢到这差事过来了,刚一见面就惹你哭。该死!该死!” 双鱼笑道:“好好的打自己做什么。快起来吧。” 六福哎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年初起,郡守也听闻朝堂风向似要改了,慕卢嵩之名,知他回了草堂,时常过来拜会,双鱼与郡守也算相熟了。和表哥六福叙了几句话后,见郡守还站那里,忙请他入座,郡守称不敢,说自己是陪京城来的钦使来传圣旨的。双鱼便看向六福。六福这才正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织有祥云图案的卷轴,展开。 双鱼急忙跪了下去,卢归璞、郡守和近旁听到动静来瞧热闹的卢氏族人们也纷纷同跪于侧。 圣旨大意是说,因沈弼忠于朝廷,生前功勋卓著,朝廷嘉奖,着其配享忠臣庙庭,追赠卢氏一品诰命,破格封沈弼之女为清平县主,望她日后继续为沈门彰焕女子美德之光。 皇家太庙里,除了供奉帝王的正殿之外,两侧各有十五间配殿。东边配殿,供奉着有功的皇族神位,西边配殿,则为异姓功臣的神位。身死之后,神位能进入西配殿庙庭,是朝廷对功臣所能给予的最大荣哀了。 双鱼接过圣旨,叩头谢恩,见村中族人们喜笑颜开,争着向她恭贺道喜,心里再次悲喜交集。 父母亲荣哀再盛,自己获封的头衔再高贵,在双鱼心里,也比不上记忆里小时候一家人一起时的那种短暂的天伦之乐。 倘若可以选择,她只想用这一切去换回从前的一切。 只是,遗憾已经铸就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于父母的在天之灵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 熙攘热闹过后,来客渐渐散了。双鱼才有空向六福问徐令公公的安。六福露出伤感之色,说,老皇上驾崩出丧后,师傅就向摄政王提出回乡养老的请求。摄政王留他不住,准了师傅的求。因师傅服侍先帝之功,给了许多赏赐。师傅受了赏,便出宫回他南方的老家了。 “师傅临走前,叮嘱奴婢往后好好伺候主上。说我们这种在宫里当奴婢的,第一要紧就是忠心,蠢笨些倒在其次。小皇上在宫里时,常在奴婢跟前提起沈小姐您,正好这回有这样一个差事,奴婢也想早些见到您的面,给抢了过来。皇上也准许了,让奴婢不用立刻回京,就伺候您一块回去。” 双鱼看向卢归璞,卢归璞告诉她,自己这次回乡,就是奉了父命接她入京。 “父亲与郡王已经议好了婚期,再过些时候,我便成婚。故父亲命我回来接你进京。” 双鱼惊喜不已,连声向他恭贺。 卢归璞仿佛有些忸怩,晒的黧黑的脸膛上也显出一丝红晕。 表哥要大婚,舅父再次入朝为官,想必也是长期打算的,接自己进京是迟早的事,双鱼也早有准备。定好离开日子后,接下来的几天,卢归璞忙着拜会乡里的众多亲族长辈,每天忙忙碌碌,到了临走前的前一天,族人在祠堂设了一顿家酒践行,次日,全村人出动,送双鱼一行人上京。 双鱼拜别了前些时候一直照拂着自己的乡人,与表哥和六福等人,踏上了入京的道路。 这时节,距离她前一次的入京,过去了差不多整整两年。 但这一次,与两年前她孤身一人怀着决绝,甚至带了些孤壮色彩的行程相比,却是迥然相异了。她不再孤单,明日对她来说,也不再是不确定的一团迷雾。这一路上,有表哥护行,有六福陪她说笑,她觉得真的是无忧了。 只是,越近京城,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开始变得隐隐紧张了起来。 一种仿佛若有所期,却又不愿意再去面对的那种奇怪的矛盾感,深深地攫住了她。 …… 正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神华门就在前头不远处了。 马车行走在变得宽阔而平整的官道上。双鱼已经能看到远处晴空之下,那道犹如青龙般向东西慢慢蜿蜒伸展开来的雄伟城墙。 车帘随着轮子前行,微微地晃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坐她对面的六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这才回过了神,轻轻啊了一声,歉然地问:“你说什么?” 六福道:“奴婢方才没说什么,只是见您仿佛走神了。好奇斗胆就问一声,在想什么呢?这两天老见您这样。” 双鱼起先只是笑了笑,笑完,见六福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自己,仿佛透那么点带了狡黠的探究之色,想了下,便又解释了声:“京城就在前头了。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有些时过境迁之感。” 六福便点头,深以为然:“可不是。虽说您走了才半年多,可就这么些时候,宫里变了个大样。先前后宫就住不满,先帝走了,那些没留下个依靠的太妃们也都迁了,如今更是冷清。天黑下来再迟些,出了昭德殿,奴婢都不敢一个人走远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