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王妃仍未回郢王府,是以她虽然嫁过来小半年,却从未担忧过该如何与婆母相处的问题。 万想不到今日头一回照面,老郢王妃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淡漠又挑剔,满满全是嫌弃之意,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无双本能想辩解,然而对方到底是长辈,又是楚曜的生母,她忍了忍,便将话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 不过,她心中仍有些不忿:老王妃与静妃气质上虽然一个冷淡疏离,一个温柔亲切,但眉眼极相似,一看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为何待人的方式差了这么多。 无双话音才落,老王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穿着翡翠色杭绸襦裙的楚姵轻笑一声,道:“早先听说哥哥求娶嫂嫂时,嫂嫂才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小娃娃。我一直以为嫂嫂不论容貌、言行、手段上定都有过人之处,今日一见……倒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了。” 楚姵声音清脆好听,可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却毫不掩饰。 无双不免有些难堪。 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面,想得罪都没有机会,为什么母女两个全来为难她。 换做往常,谁这样对待无双,她早发作起来。 可婆母与小姑子,那是要常年累月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物。若是打从一开始就闹不合,往后麻烦岂不是多得数不完。但若不反击,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太软弱可欺,之后更变本加厉? 正犹豫着,就见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位老妇,素面布袄,国字脸,两鬓斑白。 正是几个月前被楚曜发卖出去的乔妈妈。 无双顿悟,难怪老王妃不喜欢她,定是乔妈妈告了状,让老王妃以为她才进门就急赤白脸地赶走了老王妃身边的人。 可这事,她分毫不理亏,自也不怕与乔妈妈对质。 既是胸有成竹,对事便更从容。 老王妃问起无双备车准备去哪儿,她便只说打算出门去买几本书,隐去杨天戈到君家一事。 因尚不知发生何事,说也说不清,且待将老王妃对她的偏见解开再提回娘家,一件一件按部就班才好。 无双陪着老王妃母女俩一路行至王府正院。 按道理,老王爷去世后,老王妃应当从正院搬出,将正院留给楚曜和他的王妃。然而不知是何原因,她却并未挪动地方。 无双倒是无所谓。比起规规整整的正院,她更喜欢楚曜专门建来给她居住的远香堂。 三人在正院堂屋里依序坐下,丫鬟很快奉上茶点。 老王妃气定神闲地品了会茶,随意与楚姵闲话几句,终于说到了乔妈妈:“……你别看着你嫂嫂年纪小,就以为她没有手段,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手段,入门不出一个月,就能让你哥哥把母亲身边的陪嫁老人儿给发卖了。” 无双一直等着她发难,闻言豪迈地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道:“母亲,此事另有缘由……” 老王妃瞥她一眼,道:“我问你话了?说你没规矩还真没说错。” 被如此一噎,换做性情软弱些的只怕有理也不敢多说。 然而无双可没那般好欺负。她见了乔妈妈后,已吩咐朝华回房去把乔妈妈先前立的字据取来。此时正好趁机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还请母亲过目。” 老王妃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朝华递上来的字据,皱眉道:“这事我知道。不过几百两银子,有什么大不了。都说汝南侯如何受陛下重用,想来你从小也没吃过苦受过穷,怎地竟将钱财看得如此重。” 楚姵捧着茶盏,抿嘴轻笑,虽未出声,轻视之意却显而易见。 无双气得直咬牙。 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小家子气,眼里只看到钱么。 难不成约束下人,让他们不能从公中私自挪钱它用还有错了? 老王妃回府,得了消息的柳儿从被窝里把楚婠挖出来,好生为她装扮一番,送到正院来。 楚婠还未见到生母面孔,先在廊下听到她挖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