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嶷眼前一亮,他找到事情做了,抬脚就去找妻子。太子妃升成了陆皇后,装束上也有些改变,因在孝中,也不奢华。见桓嶷来,称呼还没变:“三郎。”陆皇后没有桓嶷和梁玉那样的心路历程,却明白地感受到桓嶷对于父亲的怀念。不急着称呼桓嶷是“圣人”,折衷方案还是亲昵点叫“三郎”。 桓嶷道:“九娘,我有一事。” “你说。” “要安排程为一他们走?” “你要留谁吗?程为一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到了该养老的时候,他也有妻儿,不愁没有照顾。他的徒弟程祥,我倒给留了下来。”陆皇后也是将事情一一汇报。 桓嶷道:“你做得很妥当,我是说,给他们设个宴饯行吧。” “三郎要见他们?” “唔。” 陆皇后一口答应了。 桓嶷又说:“你点点宫里的宫女,年纪大的、入宫时日长的,都赐金还家吧。” 陆皇后也不大喜欢后宫里的女人太多,才当上皇后就干出遣散宫女的事情说出来不大好听,桓嶷如此体贴地讲了,陆皇后也不矫情,道:“是我的疏忽了,这几日就办这个事。还有一样,若是出宫孤苦无依的,就还留下来吧。” “你看着办吧。” “嗳。” 陆皇后又向桓嶷提出,朱良娣和杨孺人的名份问题,桓嶷道:“唔,良娣就册做昭容,他们两个孺人册成美人吧。”不是什么大事,桓嶷顺口带过。说完这些,他又闲了。 陆皇后不比桓嶷,她要忙的事情忒多,桓琚可没有给她留一个安宁的后宫。忙人看闲人,越发觉得闲人闲。陆皇后小心地问道:“三郎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些恍惚了?” 桓嶷自我解嘲地道:“闲的。” 陆皇后道:“垂拱而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是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陆皇后狠狠心,试探地道:“大臣有大臣的忙法,天子有天子的忙法。您说呢?”陆皇后是想做个贤后的,哪个皇后不想名垂青史呢?她与丈夫的感情不错,更想辅佐好桓嶷。自来贤后绝不是对政事一问三不知的,须得会“劝谏”,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有能够力挽狂澜的素质。陆皇后也以这个为要求来要求自己。 桓嶷眨眨眼,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突然将陆皇后抱起来转了个大圈儿:“我说,九娘说的对。” 陆皇后猝不及防,被放下地的时候还是昏头胀脑,脸红红的,嗔道:“你怎么了?” 桓嶷笑道:“我想明白了!” 陆皇后说的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是桓嶷自己钻了牛角尖儿,想自己接过父亲的江山,可不能对不起他,得干出点事情来。发现所有的事都有人做了,他又闲得惶恐。到得此时终于找到了点做皇帝的感觉:“世间岂有刀笔天子耶?” 他是皇帝,是看着别人干活的,他只要选好人、用对人就可以了。甚至可以把这个“人”的范围更精确一点,他只要把合适的人放到执政的位置上,再由执政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否则伏案劳作,就是有三头六臂,他也忙不过来! 仔细回想一下,他的父亲也没有事必躬亲,不是吗?只要抓住几个关键的事情,让大臣们将事情做好,他何妨做一个垂拱天子呢? 桓嶷双掌一合:“啊,刚才说的事情你来安排,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就是。” 陆皇后道:“好。” 桓嶷将手一背,施施然走了出去,留下陆皇后有点明白又有点不太明白。看起来桓嶷是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想清楚的,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他有哪点触动。“我这到底是谏着了还是没谏着呢?”陆皇后喃喃地问自己。 ~~~~~~~ 却说,桓嶷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想明白之后,一扫胸中块垒。在宫里悠闲地踱步,想着他自己该管的事情。桓琚给他组合好了很搭的三位执政,以桓嶷的眼光也能看出来,这三位是兼具了各方面的优势,又能互相制衡,且三人心里都有大局,暂时是不用换的。 但是,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有股子凉薄的味儿,说这话的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年龄。上一朝的天子都死了,他的臣的年纪会很小吗??尤其是执政,一个好的执政除了有天赋的聪明,还得有处理政务的经验,这个经验只能靠时间来积累。 比如萧司空,比桓琚长一辈,桓嶷长两辈,已是奔着休致去的年纪了。可得想好接班人了! 从桓嶷来看,三个执政里,最早需要替补的就是萧司空!一则萧司空年纪最长,二则他做执政的时间也已经很长!时间太长的执政,不大好。可是换谁呢?桓嶷又有点犯难,他做太子的时候蜷得太久了,固然安全,与大臣深入接触的机会也相应的就少,只得一个纪申。 【好在现在也不急,司空还做着山陵使。】桓嶷慢悠悠地走着,信步踱到了官员的值房。皇帝一般是在两仪殿的,也有好动的会往六部、各衙司去转悠,桓嶷只带两个小宦官M.DAoJuhUISHou.CoM